簽好合約後,陸萸信心滿滿的行動起來了。試營業期間一天才四十份而已,為了赢得口碑,每一份點心陸萸都想自己做。
試營業結束後,如果營業額可觀,她就要讓人把芝蘭院旁邊空閑的小院子圍進來,然後打造一個專門的廠房。
廠房除了堆放食材,還要讓人按自己的設計打造幾個烤爐,這樣才能提高産量。
至于人手,目前參與制作點心的廚娘秋娘就很适合。
秋娘今年二十八歲,是陸氏家奴,她的夫君是陸氏部曲,在護送祖父的路上英勇犧牲,所以秋娘被安排到了建業。
陸萸沒做點心時,心靈手巧的秋娘除了偶爾有機會制作點心,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廚房打雜。
她烤制點心都是按原有食譜,烤的都是傳統點心,味道中規中矩,沒機會創新和研發新品,畢竟要糟蹋食材,她沒那個膽量。
陸萸癡迷上做各式點心後,魏氏特意将她調撥給陸萸使喚,她終于不用再幹廚房的雜活也不用被大廚排擠,所以心底對陸萸非常感激。
大凡陸萸要求的,她都要牟足勁做到盡善盡美。
當陸萸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秋娘時,秋娘别提有多激動,她做夢都想不到日複一日在廚房打雜的她,竟然也能有機會跟随主人掙錢。
“女公子要奴婢做什麼都行,隻要您不嫌棄奴婢,奴婢定不讓您失望”她立馬跪在地上保證。
陸萸知道她這樣的世代家奴是一輩子離不開陸氏的,所以她很放心把自己研發的方子交給她做。
忙拉起秋娘後,她笑道:“還要留着力氣幹活呢,别動不動就跪下,小心傷了膝蓋。”
秋娘知道接下來主仆二人有的忙,便沒再耽擱,風風火火地準備食材去了。
有了秋娘,陸萸還向魏氏要了一個長相大衆化卻口齒伶俐的侍女,名喚石楠,今年剛十六。
石楠不需要烤制點心,隻需要向顧客詳細介紹茶點的品類,以及食用方法和功效。
如果後期銷量大增,陸萸還要繼續培養新人,這樣才能不影響出餐。
第一天,陸萸制作好後,帶着秋娘和石楠出發去華采閣。
按協議,華采閣要從後台留一小間房給陸萸的人存放點心和做茶飲,這個要求很容易滿足,謝洐很快就讓人準備好了。
陸萸帶着食盒進去考察了一圈,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她對小廚房還算滿意。
因是第一天試吃,吆喝的事就讓華彩閣的小厮來做,陸萸的人不需要吆喝,隻需要上茶品的時候詳細介紹即可。
小厮不愧是謝洐挑選出的人,人長的清秀,嘴又甜,才一小會功夫,就有很多貴女慕名到接待室等着品嘗了。
看這架勢,每人品嘗一份單品的話,今日做的份量估計不夠分。
于是陸萸讓石楠将每份單品分成四份,然後再每樣單品随機搭配,一個盤子保證兩塊點心,兩個味道。
就這樣,好看又可口的點心出餐了,而紫蘇飲成本低,每人都能免費品嘗一碗,秋娘專門留在小廚房做紫蘇飲。
陸萸悠閑的和謝洐坐在密室的窗旁,品着從會稽莊園送來的新茶,聊着她接下來的一些打算,如今陸氏的炒茶技術越來越成熟了。
現在将近年關,各類宴請比較多,各個時代都一樣,年關時節衣服首飾、胭脂水粉都是熱銷貨,也正是打開茶點銷路的最佳時機。
元旦的時候各家都有互相送禮的習俗,今年華彩閣第一批答謝客戶的精裝禮盒,陸萸打算免費送給華彩閣使用了。
聞言,謝洐笑道:“我的老客戶多着呢,你不得出大血了?”
“陳郡謝九郎能為我的事業做出讓步,我又如何會舍不得那點東西?”陸萸笑着反問。
等級森嚴的封建制度下,所有人都将經商視為下作。
姣姣如明月的謝九郎曾經是多少洛陽貴女的夢中情郎,他能不拘小節走上經商這條路,心裡不知道經曆了多少矛盾和糾結才走至今日。
陸萸看問題通透,也不是為了掙錢不擇手段的人,所以要讓謝九郎主動送禮給那些瞧不上他的高門世家,她心裡還是過意不去的。
“那些都是浮名,我不在意的”謝洐不甚在意的擺擺手道。
陸萸卻沒有點破,如果他不在意世家謝氏的名聲,就不會一直保持着世家公子的生活做派。
他的生活起居,穿衣出行無一不精,甚至每年去東山賞花,那陣仗和派頭也不是一般世家公子能擺得起的。
他做着别人看不上的職業,卻用賺得的錢,向世人證明,他還是當年的謝九郎,他周遭的一切都無一不透露着高雅精緻。
“你不在意,我卻是在意的”陸萸抿了一口茶後,看着窗外接着道:“你和九堂叔年少相交,後來你二人選了不同的路,但我仍希望多年後你二人再次相見時,眼中看到的是熟悉的人。”
謝洐聞言,愣了許久,才苦澀一笑,道:“真是傻孩子,走上這條路就注定回不到當初了。”
“不,我相信這世上有經得起時間考驗的人和事,你如是,九堂叔亦如是”陸萸堅定的回。
陸萸和九堂叔陸恭沒有交談過幾句,有關他的一切都來自家裡的兄長和姐姐的描述,她卻能從中拼湊了一個至情至性的兒郎。
陸萸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笃定而充滿自信,謝洐觀之,那些早已遠去即将模糊的青蔥記憶又被拉了回來,那個年少時陪自己打馬遊京都的兒郎,可還會這般想起自己呢?
“你有多久沒與九堂叔見面了”陸萸見謝洐沉默,問道。
“從我經商後,便未相見了,有多久,我都忘了”謝洐歎道。
經商,被世家視為下作,被所有相識的人恥笑,他又如何敢主動聯系那個一直清風明月般的定北侯世子。
“今年祭祖後,九堂叔要回洛陽任職了,屆時你在洛陽的話,可以會會他”陸萸鼓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