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聽了,輕笑一聲,刮了一下妹妹的額頭道:“瞎想什麼,我隻想自由自在過一生,别想讓女郎拴住我。”
沈瑤有些惋惜,道:“難道就沒人能讓你停下腳步嗎?”
其實天天在外遊曆也會累的吧?沈瑤多希望阿兄能遇到那樣一名女子,讓他願意為她歇下腳步。
沈玉聞言,搖頭輕歎:“沒遇到那樣的人,我也不想停下。”
聰明如阿萸,怎麼會為了一個男子将就,而他也不願意妥協,他和她注定隻能一起掙錢,其他的,隻能說沒有緣分。
朱慎心中帶氣,一路奔馳至朱宅,待看到門口迎賓的石獅子,情緒才稍微平複下來。
他不知自己怎麼了,從那次在江夏見過不一樣的陸萸後,心緒總是被她幹擾。
她當初一臉笑意的陪自己在馬場品茶閑聊,如今又以同樣的神态陪沈玉遊湖,真不知世上怎會有這樣到處留情的女子。
這麼一想,已經回到内室更衣的他,那平複的心情又莫名帶了怨憤。
他拿出當初陸萸送他的茶葉罐子,看得出她那時待他是用心的,如今這樣隻能說是她三心二意。
越想越氣,他喊了一聲“安吉”,然後将茶葉罐子遞給安吉道:“把這個收起,日後再也不用給我煮陸氏的茶葉。”
朱慎自在建業嶄露頭角起,身邊多的是獻殷勤的女子,所以他從不覺得需要對一個女子花多大的心思。
他如今隻覺得陸萸不識好歹,以後就無需在意此人。
安吉接過茶葉罐子,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到朱慎陰沉着臉,大氣不敢出,趕緊抱着罐子退下了。
又過了幾日,陸氏兄妹和沈氏兄妹一同出發去山陰。
陸萸把星火書院的新學年開課時間定在九月初九,是因重陽日容易讓學員記住,又有長久之意。
九月初九清晨,當陸家兄妹和祖父的馬車行至山腳時,往前的山路卻已經牛車塞途。
陸萸也沒想到如今書院的名氣如此之大,歎道:“還得再花些銀錢好好修路才是。”
陸純也比較認同,就現下這路,沒下雨都能堵車,若是雨天路滑估計更難行進。
好在書院有個姓趙的管理員終于站出來在大門口指揮交通,不多時,道路就恢複了暢通。
陸萸對這個叫趙衡的門生多了一份認識,勇于出來承擔責任,還能情緒穩定、思路清晰地指揮别人,是值得好好栽培的。
這次新學年開學,陸萸又從陸氏門生中挑選了五人作為授課老師。
與當初星火課堂招募老師時不一樣,才聽陸萸提起,那些門生紛紛報名。
畢竟如今的書院院長是陸侯,副院長是旬博士,能在他們手下做事是多麼難得的機會。
陸萸本來還想着如何挑選出一個教務主任,如今看這趙衡就正合适。
今日書院有如此多的學員前來,是因為旬博士的開學第一課,等他授課結束離開星火書院,學員便少了一大半。
這讓陸萸也松了一口氣,她給學員安排的住宿樓是八人間,每間四張木質高低床,入門左右兩側各有一個大櫃共八個小櫃子是用來做衣櫃的。
原本想每間都做兩個書桌,但考慮到現在的照明工具是油燈,有很大的火災隐患,她就放棄了。
雖然宿舍樓有兩層,但是目前有床的隻有八間,人多了她擔心住不下。
第二日,陸萸通過考試的方法,篩選了二十五名學生在公共教室,正式聽沈玉開講。
有了沈玉開先河,陸純也挑選了十幾名學員教授騎射基本原理,以及既能強身健體又能防身的手腳功夫。
星火書院正在一步步往好的方向發展,陸歆站在清晨的薄霧中,看着井然有序的書院,聽着朗朗的讀書聲,為自己的決定感到慶幸。
書院發展好,書店的書就不夠賣,今年的太平紙還沒到年底就已全部印刷完了。
今年印刷量比去年猛增,陸萸給所有參與印刷出版的人都漲了薪資,陳青作為校對總監月薪從五十兩直接漲到一百兩。
太平紙沒了,陳青眼看臨過年還有幾月,主動申請到星火書院授課。
就這樣,他既上文化課,又上豎笛課,大大豐富了書院的校園生活。
現在大家散學後,都有機會聽陳老師的豎笛聲,那空靈之音如天上曲久久缭繞在蘭渚山的上空。
山陰城裡有幾家富戶聽過陳青的豎笛後,主動到山上想聘請他去上私課,他都拒絕了。
後來,那兩家富戶為了讓子女方便上山學豎笛,竟然主動要求給書院修路。
陸萸一聽有這等好事,立馬眉開眼笑的和陳青商量後,帶着路面施工設計圖找那兩家富戶修路去了。
他們除了修路,為了遵守書院的入學規則,還得去書店買書。
有錢人不差那點錢,一聽陸萸提要求,立馬就去把整個書店的書都買了個遍。
路修好了,他們的子女每天往返山陰縣城也方便了,那些買回去的書慢慢翻看以後,才發現很有趣也很經典,于是皆大歡喜。
而有他們為先例,開始有人打聽是否還有其他大師授課,修路沒機會,可以修宿舍樓呀。
陸萸聽到有人在星火書店咨詢何時能再有特色教師入駐星火書院,忙讓陸歆想辦法找人去了。
陸歆聞言,笑道:“你當我面子多大,什麼能人都能找來。”
陸萸自是相信祖父深藏不露的人際網,忙一臉崇拜的看着他:“若祖父請不來,估計也沒人請得來。”
陸歆有些無奈的答應了陸萸的請求,隻是還得費些時間。
很快,安和十一年轉瞬即逝。
按慣例,安和十二年七月末,洛陽太學就要畢業一批學子,這批學子在通過太學博士的考核後由尚書台定品即可入仕。
可當今聖上突然改了慣例,理由是和他們一同入學的藩王公子們學未所成,還得繼續深造。
陛下一直未定下新太子,連幾位公子都要深造,這批學員都是不差錢的世家子弟,自然很樂意再讀兩年。
能多點時間和幾位公子培養同窗之誼,于他們真是求之不得。
上一屆延期畢業,但讓各州郡點評出新學員入太學的慣例沒有取消。
于是,時隔兩年,揚州大中正再次在玄武湖攬華亭舉行了定品辯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