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崔書桐一愣，停下拍背的動作：“我聽見你的房間傳出一些異響，我怕出什麼意外，就進來了。”

“圓圓，你剛才怎麼一直在哭，是不是做什麼噩夢了？”

“我沒事，你不要擔心，”她擦幹淨臉上的淚水，卻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天都這麼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可他沒有走，隻是默默轉過身子，撿起摔落在床邊的拐杖，就這麼背對她坐着，一言不發。

方錦書有些奇怪：“怎麼了？”他今晚有些反常。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冬季的雨夜非常冷，氣溫一下子降低了好幾個度。

淅淅瀝瀝的雨點不停拍打窗子，像是站在窗戶邊歡快地跳起了舞，和室内的沉默死寂截然相反。

就在方錦書以為他不會開口了，他卻說：“我都聽見你喊的了，為什麼要害怕我媽會趕走你？”

“你也看見了，她表現的那麼激烈，”她輕聲歎息，眼皮子耷拉了下去，“是不可能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

他依然背對她坐着，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轉過身子，直直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刻進自己的眸子裡，方錦書下意識攥緊了被子。

寂靜的夜空，他的呼吸有些沉重：“改天我會親自和我媽談談，如果她還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們就搬出去住吧。”

方錦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兩行眼淚就這麼挂在了臉上，滾燙滾燙的。

“圓圓，隻要你不退縮，我們就會永遠在一起。”

崔書桐拉住她的手，溫熱的大掌為微涼的纖手注入熱源：“你陪着我，一起掃清前路的障礙，好不好？”

空氣裡又是一陣沉默，淚水已經被風幹了，貼在臉上有些緊，這個問題的分量太重，方錦書回答不出。

他像是鐵了心似的，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就不離開。

兩人就這麼靜靜對峙。

外面一直下雨，突然打了一個響雷，方錦書被吓了一跳，撲到他懷裡：“疏桐哥，我害怕。”

崔書桐聽懂了，這話是一語雙關的，既害怕外面的天氣，也害怕即将要面對的考驗。

冬季雨夜寒涼，氣溫驟降，他的懷抱卻很溫暖：“不怕，有我在呢，我會一直陪着你。”

方錦書舔了舔幹燥的嘴皮子，雪白的小牙輕咬嘴唇：“疏桐哥，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明明有那麼多家世好的女孩子，為什麼你都不喜歡，偏偏喜歡上了我呢？”

“即使她們再好，也不是你。”他眼裡一片真誠：“我隻喜歡你。”

方錦書放開了他的手，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這兩天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太突然，她還來不及想清楚，也不知該怎麼面對孫麗榮。

她隻能看向牆壁，這次，換她背對着他了：“可我們之間，是一道跨越不過去的鴻溝。”

雲泥之别豈是後天努力就可以彌補的？

這是一個隻看錢權色利欲的時代，真心值幾個錢？有誰會相信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大空話？

“怎麼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崔書桐無奈歎息，重新将她摟進懷裡。

“家世背景那些東西，不過是身外之外，我不看重那些。”他眼裡的灼熱不減一分，幾乎快要将她融化：“至于感情方面，我這一輩子，隻選我喜歡的。”

方錦書一愣，想起老舍曾說：愛與不愛，窮人得在金錢上決定，情種隻生在大富之家。

窮人困囿金錢沒得選，可崔書桐的選擇有很多，偏偏隻喜歡她一個。

“疏桐哥，謝謝你喜歡我。”她的眼淚不争氣流了出來，緊緊抱着懷裡的熱源，十分貪念這份溫暖。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外面的天也蒙蒙亮了，崔書桐拉起被子裹住她的身子：“現在天冷了，免得着涼。”

“圓圓，你先睡一覺吧，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他們的故事，來日方長。

一陣疲憊襲來，方錦書确實有些累，翻身躺回了床上，他幫她蓋上被子，又怕她還會做噩夢，就坐在一旁守着。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她很快就睡着了，他卻是一夜未眠。

方錦書一覺睡到了大中午，醒來後感覺眼皮子有點重，有些睜不開眼，照鏡子一看，眼睛都腫了一圈。

崔書桐跟她開玩笑：“圓圓，你現在的樣子好像一隻大熊貓。”

方錦書佯裝生氣，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大熊貓！”

剛說完，她就打了個噴嚏“阿嚏”，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眼皮子更加睜不開了。

崔書桐神色一緊，連忙摸了摸她的額頭：“怎麼了，是不是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