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你别這麼說……”張梅泣不成聲,跟在女兒屁股後面,方錦書收拾一件,她就拿出來一件:“你不要搬走,不要離開媽媽……”
“嘭”一聲巨響,方錦書直接将行李箱摔在地上,動作粗魯,一股腦将衣服扔在裡面,嘴裡還念念有詞。
“這麼多年你和哥哥一直瞞着我,為什麼不敢告訴我實情?還不就是偏心!我為什麼不趕緊走?”
“我現在就走!我現在就走!好給你們一家人騰地方!!”
張梅是真的哭得很傷心,再怎麼偏心,女兒也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愛呢?
她的思維囿于傳統,被過去傳宗接代的觀念束縛地很死,認為下半生要靠兒子,所以才傾盡所有資源偏向方軍。
但這并不代表她不愛女兒。
崔書桐趕過來時,看見的正是這一幕,方錦書像一個瘋子,把卧室翻的亂七八糟,鬧嚷嚷要搬出去,再也不回來了。
“我從前一直以為媽媽是比我的前程更重要的人……現在不是了!我們以後不再是母女關系,從今天起,我沒有媽媽……”
張梅跟在她身後收拾,哭得泣不成聲:“錦書,你不能走,你不能這麼狠心……”
場面鬧的不可開交,甚至驚動了鄰居,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往裡看。
“你放開我!”方錦書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到底是你狠心還是我狠?”
“你不能走!”張梅死死扒着行李箱,哭的嗓子都啞了。
母女倆力氣都很大,兩匹牛往相反的方向拉,啪一聲,行李箱被掙開了,衣物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崔書桐連忙上前,使出蠻力控制住了方錦書,避免她們鬧出更大的動靜。
他将人攬進懷裡:“錦書,你别這樣,冷靜一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方錦書指着張梅歇斯底裡大喊:“從小到大,她偏心的要死,把哥哥的事情看的比命還重要,要不是她,我高考至于考那麼差!”
“我的前程都沒了,你還讓我怎麼冷靜!”
最讓她生氣的,她沒有考上大學,不是因為她不努力,而是因為張梅的漠不關心……
高考那麼重要的時刻,張梅莫名其妙失蹤了,電話也聯系不上,那會方錦書把所有最壞的打算都想過了,在想媽媽是不是被壞人綁架了,或是遇到了什麼意外,急的她連高考題都做不好,連夜報警找媽媽,最後還缺考了英語……
若是張梅能抽空打個電話保平安,也不至于讓她心态全崩了。
方錦書甚至被氣的沖昏了頭腦,對着張梅破口大罵:“怪不得爸爸要出軌,還要跟你離婚,你活該!你不配……”
“錦書!”這話太重了,崔書桐捂住她的嘴,将人拉出房間:“生氣的時候不要說重話!”
他讓方錦書站在樓道平複心情,轉身回到房間,看見屋裡隻剩下張梅一人,緩緩跪在了地上,眼神空洞,仿佛再也沒了争執的力氣。
崔書桐有些擔心她的情緒:“張姐,你沒事吧?”
張梅依舊雙眼空洞,根本沒聽他說話,就像一棵空有四肢的枯樹,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
崔書桐歎息一聲:“張姐,錦書今天的情緒有些激動了,你别放在心上,我改天再帶着她過來看你。”
說完,他将張梅托付給了隔壁鄰居照顧,自己牽着方錦書離開了。
回到崔家後,方錦書失魂落魄,将頭埋進被子裡,痛痛快快哭了一場。
因為心裡一直想着事,晚上方錦書也沒能好好睡覺,因為穿的單薄,夜裡發起了高燒,床上的人翻來覆去,竟然鬧起了夢魇。
她夢見高考那天填錯了答題卡,夢見張梅給自己介紹了一個醜陋的相親對象,夢見嫂子戴着自己的金戒指……
大腦不停閃過無數片段,将她的思緒拉入了十多年前。
那時她才八九歲,父母正在鬧離婚,在家裡大打出手,家裡的鍋碗瓢盆都被摔爛了,一地狼狽。
原因是父親出軌了一個年輕貌美的阿姨。
那是一個薄暮黃昏的下午,陽光正暖,曬在身上很舒服,張姐忙完崔家的工作,還去小學接了方錦書,母女倆走在街上,一路說說笑笑。
張姐還去市場買了一些蔬菜,說回家要給爸爸做幾道下酒菜,誰知母女倆回到家,就撞見了猝不及防的一幕……
小錦書親眼看見父親渾身赤裸,懷裡摟着一個同樣赤裸的女人,那天的場景仿佛曆曆在目,後來也成了她此生的陰影。
張姐是個性子剛烈的女人,容忍不了丈夫的所作所為,尤其還遇到了這種抓奸在床的情況。
方錦書記得母親直接起訴離婚了,還托崔太太介紹了一個很厲害的律師。
後來雙方正式開始離婚的拉鋸戰,奇怪的是,方錦書的父親從來不搶哥哥方軍的撫養權,而是執意要搶小方錦書,還說要帶着方錦書回鄉下,交給爺爺奶奶照顧。
方錦書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隻記得當時父親大吵大鬧:“兒子永遠都是我的兒子,我不要兒子,我就要女兒!”
張姐當然不願意,對簿公堂時破口大罵:“這兩個孩子都是我生的,你休想打他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