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珀爾的福,希娜洗上了舒服的熱水澡,以往在這個季節,她也會自己燒水,但她總是湊合,三大桶涼水裡兌進一壺開水,不那麼冰就行。
但是珀爾會一壺一壺慢慢燒開,隔着簾子給她遞進來。
“幹嘛非要這麼熱呢?”
“女人的洗澡水就應該這麼熱。”
“哪有這種說法?”
身上洗得幹幹淨淨後,她感覺頭腦都跟着清醒了幾分,又開始想薇拉的事情。
“我想再去村子裡看看。”
“要打聽商隊的去向嗎?是應該問清朋友到底去哪兒了。不過,咱們根本不知道那是哪一支商隊。”
“再問問吧,不然我心裡堵得慌。”
可能也不全是出于對薇拉的擔憂,更像不甘心被抛下。
這種不告而别,多像安妮特走的時候。
珀爾又說:“我看那村子很小,不常有陌生人去。咱們想好說辭,别被當成可疑的人了。”
“你說得對,咱們那天說自己是過路的魔物獵人,再突然跑來買一卷繩子也很奇怪。除非……”
“除非,村裡出現了魔物。”
珀爾和她想到一起。
他給希娜出主意:“夜裡悄悄制造出魔物來過的痕迹。第二天村長一定會派人去鎮上找魔物獵人調查。到時候,我們就能和村民細緻地打聽事情。”
希娜:“我想到了一個好地方——祈禱室。那裡不住人,但是又在村子中央,誰都能注意到!”
“嗯,用劍在門闆上劃拉幾下,當作爪印。我們再扔些魔物的毛。”
計劃成型,說做就做,希娜圍好浴巾,掀開簾子走出來。
迎面撞上珀爾漲紅的臉,黑眼珠像兩顆李子似的釋放誘人氣息,被氤氲的蒸汽遮罩着,有種朦胧的好看。
高挺鼻梁下的兩片嘴唇張了張,微微發顫,他好像一直在用口呼吸,用以掩飾過于明顯的喘。
希娜不禁為他的模樣出神:“熱成這樣的話,就離爐子遠些啊!”
他有一秒鐘的慌張,很快反唇相譏:“那還怎麼伺候魔女小姐?連熱水都懶得多燒兩壺的希娜。”
“我又不怕冷。”
“啊哈,那之前是誰因為肚子疼,趴在床上哭?”他催她趕緊去穿衣服,“别凍感冒了。”
她能感覺到珀爾十分在乎她。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一根無形的界線,一步也不肯朝她多邁。
夜半時分,兩人悄悄潛入村子,發現人們正陸續走出家門,往村中央的祈禱室聚攏。
希娜和珀爾面面相觑,這時候溜走未免太像壞人了,可是跟着人群往前走一探究竟,好像也解釋不了他們為何會出現。
這時,雜貨店老闆認出了他們:“啊呀,是你們。村長還說派人去找你們去呢。”
“找我們?”
“魔物襲擊了我們村子,你們是聽到動靜就來了吧?”
“啊,啊……确實。”
希娜和珀爾跟着人群走了一會兒,總算看到祈禱室的情況。木闆和磚瓦全都碎裂坍塌,一片狼藉。
這時,已經有人把他們兩人是魔物獵人的事告訴了村長,一個衣着樸素,眼窩深陷的老頭走了過來。
“如你們二人所見,我們的村子受到了魔物的攻擊。你們是否願意接受委托,即便殺不掉,能把魔物驅趕走,别讓它再來也行。”
“再來?”希娜皺着眉頭,“村子裡有什麼吸引魔物的東西嗎?”
她對魔物的習性一知半解,但還是先于珀爾發問,她覺得這件事發生得太巧,拆毀祈禱室,那明明是她的計劃。
怎麼會有這麼善解人意的魔物,專門挑一個重要但是又無人會受傷的房子搞破壞?
人群中,一個村民氣憤地大喊:“都怪那個魔女。”
希娜心髒一緊,努力鎮定,問:“什麼魔女?”
“沒有,沒有,根本不是魔女,”村長似乎怕這說法影響希娜和珀爾的判斷,更怕把人吓跑了,“就是個普通的小姑娘。有兩個男人同時喜歡上她,發起了決鬥,決鬥那天他們流了太多的血,把魔物引來了,那魔物有條藍色的長尾巴。”
憑借這些描述,珀爾準确地說出了魔物的名字:“是安息獸。尾巴上結着冰,對麼?”
人群中有人回應:“沒錯!它用那根結冰的尾巴猛砸,兩個年紀輕輕的男人……都因為一個女人死了。太可惜了!”
希娜忍不住反駁:“明明是被安息獸的尾巴砸死的啊。”
“不!瑪麗亞比魔物還可怕。”
希娜不再理會,心想,這人的腦子已經壞了。
珀爾做了簡單的說明:“人類憤怒時,尤其是強烈的憤怒,血液會釋放出獨特氣息,安息獸會被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