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的語氣一直很平靜:“既然怎麼做都不對,為什麼不直接做魔女呢?”
“也對。”
這是個是非颠倒的世界啊。
感受到薇拉的決心,希娜道:“需要先學會寫字,把咒語背下來。”
“好,我會努力學。”
兩人相視一笑。
希娜把薇拉安頓好之後,聽到了珀爾的敲門聲,他有話對她說。
“希娜,你瞧。”
原來他找出了希娜逛集市時為薇拉買的禮物,一條繡着郁金香的頭巾。
“哇,我還說明天再找呢。”
“我這幾天整理衣櫃,正好翻出來。希娜,開心點,和朋友重逢是好事。”寬厚的手掌捧住她的臉,拇指輕柔地撫過她因哭過而泛紅的眼周。
感受着他的聲音與溫度,希娜忍不住笑:“你好像在哄小孩。”
他垂下頭,與她額頭相抵,溫熱萦繞在鼻息之間:“我才沒有把你當小孩,我……總之,我不舍得你難過。”
“好,你也快去休息。别為我擔心!”默默依戀了一會兒,他們互道晚安。
關上門,希娜轉身回到卧室。
“薇拉,你,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沒什麼,隻是想到,我早就說他喜歡你。被我說對了吧?”
希娜臉上發燙,可是,看見薇拉有了開玩笑的心情,也松了口氣。
“嗯,完全正确。我們互相喜歡。”把郁金香頭巾交給薇拉,希娜的思緒飛到上次與她相見時的場景。
夏末微涼的晚風,兩個女孩竊竊私語,在夜色中交換藥水。
蘋果……和手指。
希娜為腦海裡莫名其妙到來的念頭一陣驚慌,快速搖了搖頭。
次日清晨,希娜醒來,薇拉已不在身側。
她急忙起身,出門去看,卻見薇拉和利斯塔詭異地四目相對,似乎在用眼神無聲地争論什麼,而珀爾正彎腰清理火爐中的灰燼,重新生火,逃避着兩人的視線,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希娜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問珀爾:“你是不是還沒打水啊!”
珀爾:“對對,咱們一起去吧!”
他們互相搭救,從這古怪的氛圍中脫身。
拎着空水桶,朝湖邊走出很遠,希娜才問:“吓死人了,他們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薇拉問他想沒想好接下來去哪兒。利斯塔暫時沒有計劃。然後就再次提起之前的事,一直向薇拉道歉,弄得她很煩。”
“無法理解!薇拉不是說不怪他了麼,”希娜忍不住說,“和利斯塔說話總是很費勁。”
珀爾猜到了什麼,聳着肩膀笑:“誰說不是。對誰都說敬語,表情正經,義正辭嚴。讓人抓不到重點。”
希娜把水桶按下去,湖面的薄冰碎開,冷水灌入桶中:“他和山裡遇到的那個聖騎士完全不同。”
“确實。利斯塔有真心,所以會幻滅。”
“你好像挺理解他的?”
“也不算,”珀爾感慨,“哪裡都是一樣,無情的家夥能很好地适應規則,利用規則。利斯塔那樣的人吃不開。這世界向來如此。”
“怎麼才能讓這個颠三倒四的世界恢複正常呢?”
“恐怕隻有把光明神拉下神座這一條路。人就是會崇拜最強者,不管他到底是對還是錯。”
兩人一邊打水,一邊說話,呼出着白色的熱汽。
“說不定以後你一個法術轟過去,神明也招架不住,世界也随之毀滅。”他開玩笑,同時鼓勵她。
“我沒事兒毀滅世界做什麼?”
希娜把水桶放放一邊,掀開珀爾的外衣,手順着襯衫的縫隙鑽進去,冰得他一聲慘叫,腰身受驚地一縮。
“我隻想讓世界稍微變好一點。”
希娜把頭靠在他胸口上,聽他搏動有力的心跳。珀爾不再躲,反把希娜往自己懷裡摟緊。
他知道,希娜接下來要做的事會很難。他能做的隻有陪伴在她身邊,讓魔女小姐的心情好一些。
“珀爾,謝謝你。”
他笑笑,用下巴蹭着希娜的發縫,問:“又在說什麼,謝我給你暖手麼?”
“謝謝你站在我這一邊。”
回到小屋,薇拉與利斯塔那無聲的争吵也結束了。
“魔女小姐,我決定離開。”
“離開?”
“是的。神殿未必知道您的存在與藏身地,但如果他們想追捕一個叛逃的聖騎士,我這一路留下的痕迹太多了。”
希娜皺眉:“那如果放任你被抓住了,我們不也同樣很危險?”
“如果不放心,請您使用魔法奪走我對這間小屋的記憶吧。或者……”
他想說殺人滅口也可以,但這顯然不是希娜能做出來的事。
多可笑,魔女小姐的道德底線比神殿要高。
“我把你送去神殿找不到的地方吧!沒有神官,沒有裁判所,沒有祈禱室,信仰真空的地方!”
希娜打開了傳送陣,目的地是沙漠綠洲——斯坎人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