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娜為黑暗神難過，聽了太多故事，還以為她與光明神之間勢同水火。

如今看來隻是一個普通的姐姐，和一個偏執的弟弟。

光明神想要證明自己是“更強的存在”，于是向孿生姐姐發起決鬥。

居然，就隻是……嫉妒而已。

他嫉妒她的自由。

他嫉妒她的随心所欲。

他嫉妒她用混亂的方式創造。

嫉妒她從不恐懼失控。

嫉妒她和母親更像，是的，神明也有母親，神明從混沌中孕育而出。

接下來發生的事和伊迪絲當初在海底石磚前展示給她的畫面基本相同。

然而，在秘境中，黑暗神的記憶遠比石磚上的畫面豐富。

希娜注意到了兩個細節：黑暗神在墜落中，一隻手握成拳頭，緊緊地攥着什麼。也許是她的最後一招？

而光明神立在雲層之上，身邊飛散着一圈瑩白光屑。原來他的一部分神魂同樣被打碎了。

希娜想起流傳在高蘭王國的春歸節傳說：

大地一片漆黑，春天沒有到來，直到虔誠的聖女祈禱。

果然不是什麼聖女感動了神明，隻是給了受傷的神明一點恢複的時間罷了。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高蘭王國的土地如此平曠，以及神殿為什麼笃定能在昂賽斯城找到有神力天賦的人——因為昂賽斯就是神明的古戰場。

畫面在眼前融化，希娜漸漸醒來。

“怎樣？這次去了第幾層，挑戰起來困難麼？”

珀爾貼心地為她遞上一杯水。

希娜接過，潤了潤喉嚨：“我也不知道是第幾層。我看到了一些神明的回憶，是黑暗神和光明神的戰争。他們打得很激烈，然後……”

她緩了緩，繼續道：“黑暗神隕落，但是光明神狀态也并不好，他的神魂被打碎了一部分，散落人間。”

“神魂？是類似靈魂一樣的概念嗎。”

“嗯，差不多吧。”

珀爾問：“那麼神魂會消散，還是會附着在凡人的身上？”

“也許這兩件事在同時發生。”希娜回想利斯塔使用神力的樣子，“我覺得，光明神力好像變成了一種新的元素，就像水、火、土、風，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

晚上，他們迫不及待地和比恩大叔分享了這一發現。

比恩聽了很久，一直沒有說話。

“有什麼不對麼？”希娜問。

這位總是笑容滿面的金發貴族，竟幽幽歎氣：“我在想，神殿會如何處理這個‘有天賦的人’。”

希娜本想說，既然他擁有一片光明神的神魂，當然會獲得無比榮耀的地位。

可是很快，她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古納，有天賦的神官古納，不是照樣被神殿處刑了麼？光明神好像隻會做價值排序，不會珍惜任何人。

她猜測：“也許他們會用某種方法，把人身上的神魂剝離下來。”

“剝離，這個詞一聽就很血腥。”

珀爾想到了給魔物剝皮，心中一陣反感。悄悄拉住希娜的手，搓了搓，傳給她一點體溫。

距離春歸節慶典還剩一周，籌備工作進入了收尾期。

比恩關心舞台表演，還有夜晚的煙火，因為他覺得這些東西很美麗，很熱鬧，安妮特在的話也會很喜歡。

至于枯燥乏味的部分，他就全撇開，理由相當充分：“昂賽斯城是弗裡公爵的領地嘛！”

他換上平民衣服，帶希娜和珀爾出去玩兒。

比恩步伐輕快，走在兩人前邊，興緻勃勃地介紹：“我和安妮特當初在這裡吃了蘋果糖。”

緊接着，用紙袋包裹着的方塊形蘋果糖就出現在希娜的手上。

“嘗嘗看。”

他期待地看着希娜，眼睛一眨一眨。

希娜咬下糖殼，牙立刻被粘住了，有些費力地扯下一口，咀嚼了一會兒，發現糖在口中越來越軟，蘋果清爽的味道也逐漸散發出來。

但是比恩大叔怎麼隻給她吃？珀爾沒有，比恩大叔自己也不吃，一直看着她。這種被特殊對待的感覺可并不好。

“張嘴，珀爾。”

現在，珀爾完全分不清她到底用沒用指令魔法，話音剛落，身體就乖乖聽話。

她輕輕把糖塊丢進去，按住他的嘴唇。

然後，她又取出一塊，交到比恩大叔手上：“您也吃呀，比恩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