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娜産生了緊迫感,厲害的魔女怎麼能讓自己的男人挨餓?她快速吞吃着龍心,貪婪地吸收魔力,試着把自己新得到的力量理順。
肚子咕咕叫的男人反倒覺得希娜沒必要這麼拼命,山林茂密,土地豐饒,即便動物一時被吓到不敢靠近,也可以繼續掏鳥窩。無非是多花點時間。
“别勉強自己,慢慢來。”
“知道了。”
他們誰都不知道這是哪裡,天地間好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類。
珀爾想觀察龍屍對環境到底造成了什麼影響,于是走近那些正在與大地融合的腐肉,沒有毒氣,甚至沒有味道。他深吸一口氣,隻覺得空氣清新,肺腑中十分舒暢。
這時,他聽到了動靜,聲音從土地深處傳來,有什麼東西在動。希娜也注意到這份異常,她走到珀爾身邊,警惕地注視着地面。
“有什麼魔物生活在地下麼?”希娜問。
“有,但隻是些蛇或者老鼠一類的小型魔物,動物們沒有理由被吓走。”
過了一會兒,他們看清了破土而出的是什麼,原來是植物,一棵小小樹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舒展着碧綠的枝葉,發出微弱的光芒。
“安妮特……”
希娜不知道為什麼要呼喚養母的名字,也許是因為她想起伊迪絲跟她講過,安妮特得到了土元素的能力。她可以控制森林,可以從草木的根系中得到養分,像個喝露水的精靈。
“是她留下的麼?”珀爾攬住希娜的肩膀,“看上去是棵蘋果樹。”
“嗯,應該是蘋果樹,蘋果樹會開小白花。”
小樹苗快速長大,枝繁葉茂,開花結果,仿佛在瞬息之間走過四季,果實由綠變紅,掉在地上,爛在泥土中。一次枯榮後是新的輪回,樹幹越來越粗,直到不再變化,最後一顆蘋果紅豔豔地挂在枝頭。
安妮特離開了六年,重逢時卻沒跟希娜說幾句溫暖的話。現在希娜讀懂了她沒有言說的私人感情,生命,安妮特向希娜演示了生命的旅程,給她上了最後一課。
一直控制不好的魔法突然就規律起來,希娜成功地完成了能量轉化。
“我一直想着要‘收服’自己新得到的魔法,這是不對的。應該讓它們流經我的身體,随着我的心髒跳動,沿着我的血管奔湧,而我作為生命體隻需要充分尊重自己的本能,樹木不用思考,不用對抗命運,隻需要根據陽光、風雨、土壤的情況自然而然地做出反應。”
希娜說完,就順利地畫出了傳送陣。
珀爾也被這近乎奇迹的場面震撼。他從來沒有這樣具體直觀地感受過生命的偉大。
“我們現在走麼?”他詢問希娜。
希娜走到樹下,和粗糙的樹幹擁抱,然後,她把果實摘了下來,輕輕咬了一小口,剩下的交給珀爾吃:“别浪費,對吧?”
希娜笑得很甜,蘋果也很甜,他們把蘋果核兒埋在了土裡,與母親做最後的告别。
黑色的傳送陣閃動,希娜和珀爾帶着沒吃完的龍心來到伊迪絲和薇拉居住的古堡。
古堡的大門半開,内廳鋪着看不出花紋與顔色的舊地毯。希娜剛想走進去,門内就“呼啦啦”地飛出一堆蝙蝠。
“真不像能住人的地方!”希娜低呼。
“也許是故意的,越是這樣的房子,越沒人敢走進去。”
好像有點道理。
當希娜沿着環形樓梯爬到二樓,眼前的一切變得整潔有序。窗明幾淨,地闆光可鑒人。牆上的挂毯也被撣去了塵土,露出厚重的羊毛質地,金線點綴其間,熠熠生輝。
希娜發現挂毯上的畫面内容不是常見的獨角獸與貴婦人,或者狩獵場景,而是女祭司們的集會,她們正圍着篝火跳舞,氣氛熱烈而歡樂,讓人感到無拘無束。
她這才放下心來,沒有來錯地方,這準是前代魔女留下的房子。
“希娜?”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是薇拉的聲音。
希娜高興地拉着珀爾快步走到薇拉面前:“薇拉,你最近過得好嗎?伊迪絲阿姨在哪兒?”
“一切都好。伊迪絲小姐讓我一小時後叫醒她。”薇拉溫柔地笑着,轉身打開櫥櫃,“我去給你們泡茶。”
“謝謝,”希娜接過茶,潤了潤喉嚨,忍不住問,“學習順利嗎?如果伊迪絲阿姨忙于挑戰秘境,你會學得很辛苦吧。”
薇拉搖搖頭:“伊迪絲小姐很負責,每次醒來,都會給我布置不同的任務,我已經認識很多字了。你看。”
她給希娜展示自己的成績,她用非常簡單的詞語寫了一封信:
今天早上我打掃衛生,清理了煙囪,圍裙變得很髒。于是下午我去井邊打水洗衣服。看到了磚縫裡冒出一朵花,紅色的,很好看,這是我最喜歡的顔色。
署名是“你的朋友,薇拉”。
“唔,不錯的練習!想象給遠方的朋友寫信,比單調地寫字有意思多了。就是應該在應用中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