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德二十一年元日前夕,禧景帝于早朝宣先帝幼女濟安公主和親,授以公主寶冊,兩國交好。
老丞相劉尚輔手拿着笏闆從群臣中站出,道:“陛下三思!北夷王遣使臣求娶的是陛下膝下的公主,于禮不合!”
禧景帝沉聲地摸了摸手中的玉扳指,劉尚輔是忠臣,今日情形他早有預料。
“陛下何須三思,此乃本宮所求!”
一道冷冽的女聲從殿外傳進。
葉秦虞身着廣袖襦裙,腰間挂有宮縧,烏發用發簪绾起。一改往日招搖的裝扮,靈動可人,在群臣狐疑的目光中緩緩地邁着步伐。
大皇子葉錦川率先問道:“小皇姑,和親之人怎會是你?”
大皇子葉錦川是個直率的性子,有什麼便直接問出口,全然沒有顧及高座上的父皇。雖然葉秦虞是他皇姑,但他畢竟比葉秦虞年長兩歲。
葉秦虞沒有理會他,葉錦川早早封王開府,葉秦虞又性子孤傲,兩人不甚熟稔。
劉尚輔聞言,恭敬地朝葉秦虞行了一禮,開口道:“公主殿下,恕老臣直言。殿下是先帝幼女,無論如何都輪不到您去和親。”
禧景帝不吭聲地看了一眼劉尚輔,作罷。劉尚輔赤膽忠心,一心想要他當位明君。
“丞相大人,此事本宮早與陛下商議過。本宮自幼長在皇後娘娘膝下,與幾位皇侄女更是情深義重。本宮又長在宮牆下,心自向往傲遊雄鷹。陛下大怒,終是應允。”葉秦虞認真道。葉秦虞平日頗為慵懶,畢竟是于這位老臣帶有尊崇。
劉尚輔默了默,向陛下請罪。
禧景帝大手一揮,郭安清清嗓子,宣讀聖旨。
無疑是濟安公主以之軀遠赴北夷和親,元日一過便要啟程。令人費解的是護送使節竟然是前日回京的隴北城副守将衛禮章,群臣還以為是孫小将軍或是裴家女将!
禧景帝似乎沒有聽見底下的竊竊私語,裝模作樣地論起旁的事。
散朝時,臨安門前。孫韫棠慵懶的斜靠着馬車,目光在人群中搜尋。
瞧見熟悉的身影時,興緻勃勃的揮起手來,興緻勃勃道:“衛叔父!”
衛禮章身材魁梧,步履矯健地往臨安門外去。聽見熟悉的聲音,久戰沙場的老将在看到孫韫棠時眉眼露出些許笑意。
漢子暢快地跑到孫韫棠跟前,呼喊她道:“阿棠!”
“衛叔父回京兩日怎麼不來府上拜訪?”
衛禮章是她父親孫雄的部下,因武功了得又曾立功,孫雄上書天子,天子大悅,破格封他為隴北城副守将。
孫家遭遇敵手時,衛禮章正因糧草一失前往北潘城。待他趕回時孫府已遭血染,僅有三位小輩存活,一夜之間悄無聲息的隴北城險些淪陷敵手,還是裴家出手相助才護住城。
衛禮章心疼幾位小輩,對他們頗有照拂。
漢子窘迫的撓撓頭,回道:“這哪能怪叔父呢?昨日去府上,老管家說阿承忙公務去了。問起你,又說自早朝後便沒回府,叔父隻好改日再去。”他哈笑道,“你和阿承都有官職,定會上朝,今朝在早朝就碰上了。”
孫韫棠解釋道:“阿兄奉命出城處理公務了,這幾日都不在京城。”
衛禮章和孫韫棠一同坐上了孫府的馬車。
衛禮章又想起昨日老管家說起孫韫棠自早朝後就沒回府,頓時如老父親般問孫韫棠道:“阿棠,話說昨日你去哪了?叔父知曉你性子喜好玩鬧,可這京城也不得不防,更何況你這個小娘子。”
孫韫棠莫名愣住,這衛世叔可真是心細,她噓噓擺手回道,“奉五殿下之命在大理寺查案。”
衛禮章想起那位五皇子,不免打消心中的疑慮,颔首道:“五殿下倒是天資聰穎,聽聞他前些日子還處理了戶部水患赈災一事。民間對他頗有改觀。”
孫韫棠有些納悶,不就是一個案子麼,怎麼就頗有改觀了?
“叔父,您能同我說說五殿下之事麼?我倒是略知曉些五殿下的往事,問阿兄,阿兄也不願同我講。”孫韫棠無辜的眨了眨眼,“我奉五殿下之命協助案子,萬一惹得殿下不悅就壞事了。”
衛禮章沉聲想了想,低聲道:“慶德十七年,五皇子奉陛下之命尋遍大齊寺院為遭遇橫禍的皇後祈福五年已足,僅有兩名親衛護送返京。途徑遭遇賊禍,逃脫後殿下并沒走掉,而是親往當地官府,五年來頭次用皇子身份命令官府。”
“命令官府何事?”孫韫棠來了興緻。她在沙場長大,隴北城又是邊塞要地,甚少能聽到京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