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秦虞不顧臉上火辣辣的掌印,反而嗤笑,使得嘴角的血迹引得面目猙獰,冷眼道:“你以為我大齊會同你一樣的窩囊嗎?”
“窩囊?”北夷王愠怒發問。手一把扯過她的手,用力的捏着葉秦虞的手腕,沉聲道:“你方才服下的那盞茶,裡面放有北夷的劇毒草。怎麼樣?大齊的茶親自送你上路,也算是有故鄉之物做伴,好讓你不那麼孤獨。”
葉秦虞低頭用力一咬,北夷王痛呼一聲,猛的甩掉手。葉秦虞飛速地從床榻的被褥下掏出一把匕首。
北夷王大驚失色,正要揚聲喊人,突然脖子一涼,鮮紅的血液噴湧而出。
“你……”北夷王喉嚨難以發聲,怒目圓瞪。
葉秦虞冷笑道:“本宮可不是窩囊,你死了,北夷得亂許久,也對大齊有所好處。
北夷王有十幾位兒子,王位間的明争暗鬥不斷,他若死了,北夷十幾位王子恐要争王位許久。
葉秦虞忽略北夷王未出口的怒罵,又用匕首紮了他一下。北夷王眼睛瞪得溜圓,手想要還手,奈何年歲大且被葉秦虞紮中要害,終是咽了氣。
葉秦虞像是大仇得報,手中的匕首“铛”的一聲從手中滑落。她的衣飾沾染了北夷王的血迹,葉秦虞不滿的“啧”了一聲,隻好換身衣裳。
葉秦虞目光在她帶過來的大齊襦裙上停留,思慮半刻,将它換上。想來今夜也活不成了,大齊的襦裙穿在身上也好全了她故國情。
殿外的侍衛有些疑惑,王命他在那盞茶下了北夷毒,按理大齊的濟安公主應該毒發了,為何還是沒有動靜?終是擔憂,侍衛急忙推開門,便瞧見葉秦虞一人端坐在榻上,地上躺着他們的王,身下全是血。
“王上!”侍衛大喊,轉頭瞪了眼葉秦虞,“大妃,是你殺了我們的王!”
葉秦虞神色淡淡,指了指自己嘴角烏黑的血,道:“是你們的王先殺本宮。”
說罷,胸膛裡又是一陣絞痛。
殿外的人被侍衛的大喊驚到了,妙兒聽說殿内出了事,慌亂的披了件外衣就往殿裡跑。
“公主殿下!”妙兒一進殿就瞧見葉秦虞又噴出一口黑血。
葉秦虞嘴角微微上揚,揮手喚妙兒過來,拉着她的手道:“妙兒,我怕是回不去大齊了。”
北夷王被濟安公主所殺,北夷人肯定要将濟安公主狠罰作洩憤。
“殿下去哪,妙兒就在哪!”妙兒雙目通紅,淚花閃閃。
葉秦虞艱難的擡手替妙兒抹去臉上的淚,湊近她耳邊輕聲道:“莫哭了,妙兒此事是我對不住你。我體内有劇毒,你捉緊走罷,鄭膺會帶你們逃出王庭,回到大齊。”
葉秦虞又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奄奄一息。
侍衛們沒有動靜,隻冷眼瞧着榻上大限将至的濟安公主。
畢竟他們就算再狠,榻上也是他們的大妃,隻能由王子們決定。
葉秦虞痛哼一聲,吐出最後一口黑血,眼皮很沉。妙兒的哭喊聲斷斷續續的響起,葉秦虞很想安慰她,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回憶如同走馬燈,葉秦虞想起幼時在皇嫂懷裡的溫暖,皇兄和皇嫂牽着她買糖葫蘆,和甯歆、鶴之一起在禦花園裡的嬉鬧……
看來她要先行去陪皇嫂和甯歆了,隻是鶴之……鶴之又該如何?
鶴之身為嫡子頂着天下輿論,若是皇兄真的不放心将江山交給鶴之,大可立其他的皇子。立了其它皇子儲位,鶴之便可遠離朝堂的儲位之争,可皇兄遲遲未定下儲位,到底是何想法?
她看得出來,葉鶴之于權利毫無波瀾,他回京後就一直獨來獨往,連她這位自小玩在一塊的小皇姑都甚少探望。可有心人不是這麼想的,葉疏衍身為嫡子,說他無心也難讓人信。
離京前她瞧見那腦子一根筋的侄兒似是待孫小将軍不同,不知他們又是何等緣分。
……
隻是葉秦虞無力再想,北夷劇毒已經腐蝕了她身體,胸腔和心肺都劇痛起來。
葉秦虞緩緩閉上眼睛,手無力的垂下,呼吸越發慢了,最終再無氣息。
與此同時,尚在案桌前研墨的孫韫棠忽感不對,晃晃腦袋繼續做起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