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問:“這個房子是民宿的倉庫嗎?”
聞言,趙客觑了她一眼,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你可以到倉庫裡來參觀。”他說。
陳挽青進去,這才知道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倉庫,而是趙客的住處。
屋内陳設簡約,色調也偏冷,但又有一些小細節,能叫人看出房子主人不是沉悶的人,就比如用陶土做的Q版趙一毛,活潑有生氣。
陳挽青隻是粗略地看了一下,順口說:“楊光說你們在島上租了小院當宿舍,你為什麼不住那裡?”
趙客到客廳那邊拉開玻璃門,海風頃刻灌了進來,吹得人滿身清爽。
“老闆。”他說,“有特權。”
陳挽青笑了下,也走到玻璃門那裡,等到近處,她驚喜發現這是一塊延伸出去的平台,直直通向大海裡。
這才是真的面朝大海啊。
“你這特權不錯。”她望着星空下的深藍汪洋出神,“太美了。”
趙客沒說什麼,收回餘光,又去一邊打開冰箱找水喝,等回來時,遞給陳挽青一瓶常溫的果汁。
陳挽青道謝,說:“你是一畢業就開了這家民宿嗎?”
趙客:“差不多,沒畢業就開始計劃了。”
這片地是趙客外公留下的。
團雲島早先是周邊最窮的地界,即使在這裡有點兒什麼,也聊勝于無,誰都不會放在心上。
但趙客看了新聞知道政府以後的重點就是發展旅遊,就動了開民宿的念頭。
他在宣旸一所三流大學念的土木工程專業,理論知識也就學到個十之一二,但因為早早進入社會,跟着幾個建築公司跑過工程,蓋個民宿還是不再話下的。
而事實也證明了他的想法沒錯,團雲島的旅遊業會越來越發達,他占領了先機,隻需等待東風。
陳挽青挺佩服趙客這點。
上學那會兒,他一直是理科還行,文科勉強混個及格,可他成績雖然馬馬虎虎,人卻并不是那種遊戲人間的傻小子,相反,他在很多事上都非常有遠見,想事情也很深。
“你呢?”趙客問,“怎麼從大城市回來了?”
陳挽青沒想話題跑到自己身上來,輕描淡寫:“能力不行,實力也不夠。”
趙客哼了聲,懶得戳破,兩人就靜靜地又看了會兒海。
等欣賞夠了,陳挽青也不好再打擾。
趙客去沙發那裡坐下,兩腿搭在茶幾上,也沒有送送的意思,好在她知道這人就這樣,也不計較這份失禮。
但是茶幾上放的一樣東西叫她沒辦法不在意。
“楊光試過了?”陳挽青問,“沒事?”
趙客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陳挽青指着那盒姚若楠親戚家自制的膏藥,現在,她知道為什麼有人身上有中藥味了。
看到藥,趙老闆難得卡了下殼,說:“明天就給楊光試。”
“是麼。”陳挽青同樣也不戳破,“希望效果不錯。”
陳挽青走後沒多久,趙客也出來了,他沖趙一毛打手勢:“吃完就躺,胖死了。”
“嗷~”
傷自尊的趙一毛爬起來,往小道跑去。
陳挽青看到趙一毛很開心。
這家夥呆萌的時候特别呆萌,可靠的時候特别可靠,像個忠誠的護衛,有它跟在自己身邊,安全感十足。
快進小樓時,陳挽青遇上了邊赫。
邊赫該是回房間整理過,此刻看着他,就和初見那時一樣,有着大男孩的陽光純真,又有屬于男人的成熟。
“準備休息了?”邊赫笑着問。
陳挽青沒露出半分異樣,點頭:“嗯。”她拍拍趙一毛,謝謝它陪自己走這段路,讓它也去休息吧。
趙一毛聽不懂她的指令,起初坐着沒動,過了會兒才跑走。
邊赫又說:“這狗真聰明。”
陳挽青還是點頭,沒多餘的話。
邊赫欲言又止,見人要進去了,說:“陳小姐,我們真不能做朋友嗎?我知道你對我沒感覺,但這不妨礙我們以後結伴出去玩玩、吃吃飯什麼的。多個朋友多條路,你說是不是?”
結伴。
像他和百合那樣?
陳挽青在北城摸爬滾打三年,也見過些人和事。
說真的,邊赫這樣的段位還不足以震驚她,那些有錢的、沒錢的,玩到你三觀稀碎的,大有人在,但是,這也并不妨礙他惡心到她。
“邊先生,我以為我上次說的很清楚了。”陳挽青說,“您一看就是聰明人,肯定懂的。”
邊赫說:“我懂。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挽青,你就不能……”
“别這麼叫我。”
陳挽青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從邊赫身邊走過,不輕不重地看了他一眼。
隻這一眼,邊赫讀出了“你不配”的意思。
*
邊赫和百合這一出多少耽誤了陳挽青的睡眠。
她決定明天不去晨跑了,把時間留出來睡覺,可沒想到,也就早上六點多的時候,民宿裡鬧了起來。
最先聽到動靜的,是值班的楊光。
他馬上去看是怎麼了,到了之後,當場傻眼。
沫沫和百合在走廊上互撕頭發,百合幾乎是沒穿衣服,而邊赫光着上身,因為勸不住她們,臉上身上被撓出好幾個血道。
“你這個臭表子!你明知道邊赫是我的,你還勾.引他!不要臉!”
百合沖沫沫啐過去一口:“怎麼就是你的?因為你總勾他?你不是還迷人家趙老闆嘛,幾次和人家搭話,人家理你了嗎?”
邊赫:“你們别吵了!丢不丢人?”
聽到這話,沫沫甩過去一巴掌,打得相當響。
“嫌丢人你别幹丢人事啊!”沫沫說,“是不是你和我父母說的你喜歡我?想一直照顧我?要不是看你人模狗樣的,我爸能給你那個破公司投錢?”
邊赫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百合護在他前面,說:“原來你也知道啊。要不是你爸有幾個臭錢,你以為邊赫會看上你?做夢!”
三人互撕不下,楊光在一邊成了勸架吉祥物。
最後,他們驚動了那位閉關的作家,作家忍無可忍請出趙客,這事也算是丢人丢了個徹徹底底……
陳挽青出來吃早餐的時候,他們還在前院吵。
麥小米邊磕瓜子邊看戲,啧啧道:“邊公子是個人物啊。我昨天瞅見沫沫的微博,還以為是個海女,敢情人家才是受害者。”
陳挽青揉揉眼睛:“你昨晚一直想講的八卦,就是這事?”
“還有呢。”麥小米說,“那個百合才是海女。她微博小号裡合影的男孩少說幾十個!我翻到一條評論,有個男的留言說百合吻技一流。”
“……”
“你說這是不是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百合看着多清純呐。”
陳挽青微微一頓,沒睡夠的腦袋不怎麼清醒,随口應了句不知道,就往茶水間那邊去了。
趙客站在茶水間門口,插着口袋,又是那副閑散随意的模樣。
陳挽青從他身前走過,他沒前沒後地來了句:“你不知道?”
“什麼?”陳挽青問,表情有些迷糊。
趙客眼裡漾出幾分玩味:“你昨晚不是親眼見證了?”
後知後覺,陳挽青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吻技。
陳挽青不能說嘴笨,但嘴上功夫确實不太行。
面對趙客的調侃,她皺了皺眉,面頰透開淡淡粉紅,快步進了茶水間。
剩下趙老闆一掃大早晨被叫起來拉架的倒黴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