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趙聞笙怎麼可能出現在這。據說,隻是據說,趙聞笙為人和善,大方親和,所以,絕不會像眼前人這般的锱铢必較,死纏爛打。
更何況他現在人應該還在樓下酬賓宴客,作為晚宴男主角,又怎會抛下一衆來賓,獨自一人上來二樓獨飲,無論于情于理皆不符。
但眼前這人千萬不能得罪,誰叫我現在是個無權無勢,“騾馬跪族”小丫鬟。要換做是現代職場,不爽就怼,不服就幹,管他是老闆還是同事,大不了就掰掰,辭職跑路。
“哈哈哈,你還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
看着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更坐實他腦子有毛病,無疑了,趕緊遠離,不能和精神病患者計較太多。
“要我答應你也不是不行,不過,我要你。”
“!!!”
“把紙條給我,讓我瞧瞧,看看你到底寫了什麼?”
他伸出手,攤開纖長的大手,手心向上,勢必要個答案。
你說話能别喘大氣嗎,哥們,你吓得我差點斷了氣。
“不行,不準看!“
毫不猶豫,一口拒絕,龇牙咧嘴,我超兇的!
“沒辦法,唉,我隻好向我堂哥趙...”
眼前的腦包青年歎着氣,旋即拿起桌上的話筒,一圈又一圈撥号,已經給她判了刑。
一秒滑跪,雙手摁住他的手,一瞬間她絞盡腦汁,搜腸刮肚,被逼無奈,狗急跳牆(bushi)。
“不能看!因為,那可是我親手寫的——情書???”
“.......”
眼見對方頓住了繼續撥号的手,繼續趁熱打鐵,雙手捂臉,哭哭啼啼,秒變黃金八點檔苦情虐戀劇場的嘤嘤怪。
“是我!千錯萬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自量力,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偷偷苦戀我們家聞笙少爺已久。”
“百聞不如一見,趙聞笙少爺他貌若潘安,一表人才,骨骼驚奇,今日一見鐘情,二見傾心,芳心暗許,可小的自知出身卑微,今生不配,無奈隻能遠遠看着,一筆一紙遙寄相思,嗚嗚嗚。”
真是急中生智(障)——真是個睜眼說瞎話的小天才。
要不是礙于腦包青年他人還在眼前,真的會忍不住給自己鼓鼓掌。
“為了證明給你看,我現在就立馬滾下樓去,去給他表白心意。你,可千萬别過來阻攔我,你要相信愛情的力量。”
見他似乎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允貞連忙爬起來扛着火車跑了。
“好,那我,好好等着。”
腦包青年他憋着笑,一手握拳,掩飾他輕揚起的嘴角,可到底還是忍不住,低頭發出悶笑聲來,直到眼淚都笑出來了。
允貞一邊跑路,一邊莫名其妙,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等什麼等?我跟你很熟嗎,是等着喝我的喜酒呢,還是等着給我送份子錢?
你想得倒美,牡丹狗表示老娘獨美,什麼男的、雄的、公的,你們千萬不要過來啊,莫挨老子.jpg
戰術性撤退,走為上計,再拖延下去,怕樓下花生過敏症者的屍體都涼透了吧。
左顧右盼,看沒人注意,偷感十足地把英文紙條放在中式甜點桌子上,明晃晃的,就算是瞎子都能看見,甚至還在紙條邊角抹了點奶油,固定位置,就不信,還有外國人會中招。
托着餐盤給來賓送吃食的去,可剛兜完一圈返回原地,紙條居然憑空消失了。不知被誰偷了扔了,缺大德了。無論桌上桌下,她都翻遍了,愣是找不到,正焦頭爛額之際。
大使夫人正往嘴裡夾了塊桂花糕,允貞眼疾手快地往桌上拿了杯香槟酒,潑了她一身,受到驚吓的夫人尖叫着,糕點和餐具摔裂聲,引起現場一片驚呼混亂。
“對不起,對不起。”
一邊用袖口擦拭夫人身上的酒漬,一邊瘋狂道歉,内心愧疚,事急從權,請原諒我的無禮魯莽,受驚吓也好過丢了性命。
正打算滑跪時,領口被一股兇狠的力量死死抓住,呼吸一窒,被迫擡頭,隻見暴怒的愛德華大使眉頭緊皺,高舉起手,拳頭緊握。
然而無論如何垂死掙紮,越掙紮越窒息,更何況對方是人高馬大的外國男人,害怕又認命地緊閉上眼,雙手緊捂着臉,以免破相,減輕被暴擊的痛苦。
然而,那一巴掌遲遲沒下來,領口卻一松,壓迫感瞬間沒了,呼吸也喘得上氣來,更詫異的是,鼻尖居然傳來一陣熟悉清新的柑橘香,正納悶,提心吊膽地撥開手,慢慢地睜開雙眼。
一位挺拔高挑的男人正擋在自己眼前,而他制止大使暴行而高舉的手,正露出一節白皙青筋的手腕,晃眼得很,手指纖長素淨,骨節分明,一身着高定深灰色西裝套裝,襯出寬肩窄腰的身材。
收回了不合時宜打量的目光,側目答謝道:
“謝...謝。”
待男人轉身,清晰俊秀的眉目,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幹淨利落的面部線條,一笑起來又帶了些少年感的張揚,以及周身自帶的矜貴感,宛若海上初日,波光粼粼耀眼得很。
“是你!?”
這人不就是剛不久,跟我要“暴打”的腦包青年男嘛。
“阿笙,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生?”
突然心虛,不會是趙聞笙的那個“笙”的吧,一臉心虛,困惑地看着眼前人。
随之趕過來的趙老爺關切地詢問,大太太一臉擔心地看着他。一旁是李管家擔心問候。
“大少爺您還好嗎?”
“大少爺...”
好,如果說剛才她還是懸着的一顆心,那現在就是“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原來他就是今日歸國的男主角——趙家大少爺趙聞笙。
“咳咳咳,你居然,真的是趙聞笙??”
說話一緊張起來,被自己的口水噎着,帶着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看着眼前人。
“為什麼騙我?”說是趙家親戚....
“可我從沒騙你,承認過我不是呢。”
他眼角勾起一抹戲谑的笑,笑聲爽朗清脆,極具感染力。
“但你也沒否認啊,你還不是說你堂哥來的...”
好家夥,還果真是趙家的親戚,而且,還是親得不能再親的親生兒子......
真是丢人,丢到人家裡去了。等等,沒關系,反正丢的是馬湘蘭的臉,這和她鐘允貞有什麼關系呢(綠茶芳香四溢)。
他氣定神閑,似笑非笑地不作答複,轉身向愛德華大使夫婦道歉,誠邀他們去二樓貴賓室,待到宴會結束時,大使夫人頭上多了一枚古董玉石發簪,一瞧價值不菲。
更不知趙聞笙跟這夫婦說了什麼,恨不得要當場噶了我小命的愛德華大使,臨走前居然回頭對我笑了又笑,吓得自己以為今日工作過度勞累,以至于狗眼産生了幻覺。
那真的是見鬼了,是的,見的正宗的洋鬼子...
難道這外國人最近也流行入鄉随俗那套,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呸,堕落了您,拜拜了您。
做賊心虛一般,内心不安,乖乖蹲在客廳樓梯角落長蘑菇,熬到趙聞笙出來審判命運。
“林姨你上來,随我來趟二樓。”
眼見他瞅都不瞅她一眼,表面上假裝無事發生,但心中歡呼雀躍,鞭炮齊鳴,裝死渾水摸魚,18秒過後,又是一條好漢嘿嘿。
不敢動彈一步,甚至連呼吸都要屏住了,跟見到大清要亡了的僵屍似的,生怕他一發現,吸走我所有的陽氣。
眼見趙聞笙走到樓梯盡頭要消失時,他似乎想到遺忘了什麼,停下腳步,又倒退着返了回下樓,站在樓梯圍欄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扭過頭來道:
“還有你。”
做賊心虛地咽了下口水,試探地伸出食指,疑惑地往心口處狠狠一戳,以為自己大夢沒醒,瞳孔地震地問道:
“我?”
趙聞笙見她一副左顧右盼,懷疑人生,生無可戀的慫慫德行,到底沒忍住嘴角的笑,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随即開口道。
“對,沒錯是你,對我一見鐘情,二見傾心的愛慕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