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想背着丹尼爾早點回去和媽媽多相處一會兒呢。
隻有腿受傷過的人才能夠感同身受這種痛苦,在當初她腿受傷的時候她不止一次覺得自己這輩子快要完了。
哪怕她後面的腿被治好了,人生并沒有完,對于當初那種濃重到窒息的絕望依舊記憶猶新。
她不想媽媽也困在陰影裡。
其實她心裡也有點疑惑,懷特叔叔那麼厲害,當初她腿都已經傷成那樣了都能治好,為什麼媽媽的腿治不好,哪怕不能讓她想原來一樣自如地行走,起碼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完全下半身癱瘓,需要人抱着才能夠移動。
但她也不願意再去懷疑懷特叔叔了,可能就是媽媽受傷受得比她更加地嚴重吧。
卡伯特見她生氣也沒有改變想法一路往反方向開:“别這麼死氣沉沉的親愛的,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應該多交一些别的朋友嗎?”
——
她真的很不習慣這種氛圍,晃眼的燈光,顔色多到讓她眼花缭亂的酒,空氣中彌漫着的不是煙草的味道就是各種酒精的味道,還有男男女女貼身熱舞時身上出現的汗味。
揮發在空氣中實在說不上有多好聞。
“要來一點嗎親愛的?”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得吓人的金發女孩湊到她的面前,手裡拿着一瓶顔色鮮豔得飲料,鮮豔得不正常。
面色發緊,然後拒絕道:“不用……”
她可能還描述保守了 ,這空氣中可能還有dama的味道。
女生見她拒絕也不強迫,像條魚一樣投身到了舞池裡。
卡伯特把她帶到這裡來之後就跑去和人貼身熱舞了,中間有不少人前來和她搭讪,她對此感到十分的手足無措,忍了十分鐘左右就拿着書包離開了。
見他出去,原本還在舞池裡和辣妹貼身熱舞的卡伯特也追了出來:“怎麼了親愛的,不開心嗎?”
林荷衣這輩子真的很少罵人,她一直都是個很有教養很腼腆的女孩子,但此時她卻是完全忍不住了:“你…你這個人……”
“真的很讨厭。”憋了半天也隻憋出了這樣的一段話,很顯然她不太習慣去說傷人的話,罵人也罵得不痛不癢,不像是在罵人,反倒像是在調情。
卡伯特笑得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被罵了。
“嘟——”
汽車的鳴笛聲蓋住了她的“讨厭”。
林荷衣下意識地把頭轉了過去,然後久對上了那輛車的主人望過來的眼睛。
是丹尼爾。
車窗被搖了下來,然後就是車門開鎖的聲音,林荷衣心裡一緊。
卡伯特的目光也被車上走下來的男人吸引了,突然笑了:“怎麼了,丹尼爾,你不是說不來的嗎?突然改變主意了?”
——
在丹尼爾出現的一瞬間林荷衣心裡的警報聲就尖銳地響了起來,因為按道理丹尼爾應該不知道她在哪裡地才對,之前她在生病的時候,總有一種自己被人監視跟蹤的錯覺。
最神經質的時候她不是沒有懷疑過丹尼爾,甚至最懷疑的就是丹尼爾,這個人給她的壓迫感太重了,她現在的處境就和小時候一樣,寄人籬下,不論是丹尼爾還是懷特對于她來說都是絕對的強權。
她在美國沒有認識的人,就連和唯一的親人媽媽見上面都要受到兩個人的控制,在那種情況下她很難不感到不安。
但她完全沒有證據證明丹尼爾做過她臆想中的事情,哪怕她上次被卡伯特拐去吃飯,丹尼爾的表現也不像是知道她行蹤的樣子,不然不可能在冷風中站那麼久,而是直接來找她。
那他現在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在這裡?難道以前他都是裝的?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行蹤隻是故作不知在和她玩一種貓捉老鼠的遊戲?
這個猜測令她脊背發寒。
直到卡伯特開口她才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地松了一口氣。
原來兩個人認識,一開始卡伯特就邀請了丹尼爾來參加這次不着調的聚會,那麼這就說得通了,可能丹尼爾來的目的就是參加聚會,誰知道自己這麼不湊巧和她碰上了。
可是卡伯特不是說他根本不打算來的嗎?那又為什麼要來?
丹尼爾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品行不端的好友一眼,卡伯特不知道為什麼,有種自己被淩遲了的錯覺,臉上的笑差點沒有挂住。
隻見丹尼爾開口道:“你年邁的父親此時正躺在洛杉矶最大的醫院裡,你的母親讓我來通知你回去。”
卡伯特的笑容此時完全僵住了,像是沒聽清:“什麼?”
說完就打算離開,結果被人叫住了:“你最好去附近的商場裡換一件衣服。”
“你現在身上的味道比平民窟裡的流浪漢好聞不到哪裡去。”
卡伯特聽了有些尴尬,心想自己身上的酒味可能是有點重了,但沒這麼誇張吧?這家夥今天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他有些郁悶,但也沒有去計較,隻是對林荷衣道:“抱歉了親愛的,今天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要是不介意,到裡面坐一會,等他們玩得差不多了我打電話讓他們送你回去。”
“不用。”丹尼爾又開口了:“我們住一起,我送她回去。”
——
等上了丹尼爾的車,林荷衣還沒有從剛才産生的猜忌的尴尬中回過神來。
天色其實已經黑了,她慶幸這昏暗的天色掩蓋住了她的窘迫,她又有點犯病了,明明她不是這種會随便懷疑朋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