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霍回到刑警支隊,将在影視産業園寫字樓調取的監控送到技術科,托相熟的技術人員老楊幫忙,盡快分析出結果。
老楊有些為難,近來隊裡案子不少,他忙得不可開交,而餘霍私自調查的事屬于一旦被發現要挨處分的,他看在多年同事的交情上,也看在餘霍從未錯過的刑偵直覺上,願意幫忙,可是,餘霍送來的材料,他隻能抽時間處理,不能越過别的案子。
餘霍理解老楊的難處,請他盡快,離開技術科回到工位,将材料發給緝私局,希望能夠引起對方的重視,讓可能對社會造成危害的嫌疑人早日落網。
緝私局告破管制藥品走私答案,上級領導正打算辦一場轟轟烈烈的表彰會,收到餘霍的材料,緝私局中的小領導關起門來商量,覺得這事得往後拖一拖,現在正是緝私局風光的時候,他們再繼續調查那樁不知是否真實存在的交易,等于是告訴所有人他們屁股沒擦幹淨,何況,資料來自于餘霍這個外援,更加讓緝私局人沒面子!
緝私局那邊隻說會查,但态度冷淡,沒了下文,餘霍知道在某些人眼裡,亂七八糟的事比查案子,抓犯人更重要,于是不再抱過多的希望,轉而向支隊長嚴勇申請,想要立案,親自調查孫得。
嚴勇将他交上去的報告摔在桌上,厲聲訓斥:“我看你是沒事找事!車禍的事早就已經調查清楚,隻是一場交通意外,孫得沒有刑事犯罪動機。你知道孫得被多少媒體關注着嗎?你知道你莫名其妙地去調查,會給咱們刑警支隊帶來多大的輿論壓力嗎?”
挨了一頓批,餘霍走出辦公室,碰上臨時行動,換上裝備就上了警車。路上,挨着他坐的吳小平,見他臉色難看,小聲問:“老嚴不讓立案?”
餘霍沒有回答,不過他的表情就是答案。
吳小平歎一口氣,“師父,要不……你真試試那法子。”
餘霍扭頭看他,微皺眉頭。
吳小平:“就我先前和你說的,老嚴的閨女是孟則承粉絲,你讓芊芊姐幫忙……”
餘霍白了他一眼,别過臉,抱着手:“昏招。”
*
網上的輿論,孟則承沒放心上,也早忘記先前的夢。
姚映書卻隐隐覺着不安,但不可預見的未來,任她如何揣測,也仍舊沉在迷霧中,隻有夢境——假如夢裡的一切是真的——能夠窺見幾許。
懷着探究之意,姚映書閉上眼睛,沉入睡夢中。
【夢境-action】
傍晚,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桂花清香。
姚映書倚着開放式陽台的欄杆吹風,一個灼熱的懷抱貼上來,帶着一絲酒氣。她偏過頭。孟則承眯着眼,将下巴抵在她肩窩處,“小書,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姚映書:“你喝酒了?”
孟則承:“沒有。”
姚映書:“我都聞到酒味了。”
孟則承:“你聞錯了。”
姚映書轉過身,将他推開,後仰着上半身,靠在欄杆上,皺了皺鼻子,“去!洗澡。”
孟則承賴着不去,湊上前,要親她。
姚映書沒能躲過,漸漸習慣酒氣,漸漸沉醉其中……
情到濃時,孟則承忽然抽離,迷離的眼眸與她對視,确認着什麼,又忽然将她抱起,抱回房裡,扔在床上。
孟則承:“有些事——我想做很久了。”
姚映書失笑:“你要做什麼?”
孟則承單腿跪在床上,前傾着身子,食指抵在她紅潤的嘴唇上,“像你當初把我騙上床時一樣,把你……綁起來。”
說着,他從脖子上解下領帶,咬在嘴裡,大手鉗住姚映書白嫩纖細的手腕……
【夢境-cut】
孟則承猛然睜開眼睛,整個人一動不動,僵了半分鐘。像觸電一般,忽然坐起,瘋狂揉搓頭發。
他會被姚映書騙上床!?
他怎麼會被姚映書騙上床!?
他怎麼會和姚映書上床啊!!!
悶頭沖進浴室,掬一把涼水潑在臉上,孟則承清醒一些,喘着氣撐在洗手台上,擡起臉,看着鏡中頭發淩亂,卻帥得人心肝發顫的男人。
難道……姚映書正對他圖謀不軌?
他一個激靈,抱住胸口,搖着頭後退,仿佛鏡子裡會鑽出一個姚映書,把他就地正法……
同一時刻,姚映書氣得在床上打了一套軍體拳,把小金毛嘟嘟吓得汪汪大叫。
她騙……騙孟則承上床?!
她怎麼會騙孟則承上床?!!
她怎麼會和孟則承上床啊!!!
沒有正式立案,餘霍想要調查孫得,隻能利用自己的個人時間。趁着調休的假期,他守在車裡盯了孫得一天,直到孫得下工,開着車好回到家,都毫無異常。
餘霍郁悶地沉下呼吸,吳小平的電話正好打來。
兩個小時後,京港市中心的夜市攤上,餘霍和吳小平對坐着,吃宵夜、喝啤酒。
“師父,我覺得有可能是你多想了。那個孫得真的挺可憐的……”
餘霍聞言,想到白日裡見到的情形,因為魚鱗病,孫得确實遭到許多嫌棄與白眼。長久地經曆那樣的生活,任何人都會痛苦不堪,甚至喪失活下去的勇氣。
喝下大半杯啤酒,餘霍有些動搖,想着自己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得先放一放?
他不經意擡頭,卻在街角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孫得!
一下子站起來,餘霍眯着眼,仔細辨認那個遠處匆匆走過的人影。
沒錯,就是孫得!
孫得明明已經回鎮上,為什麼會在大晚上回到市裡?
有問題!
餘霍神色一凜,當即追了上去。孫得似乎發現了他,鑽進一條小巷子,消失蹤影。餘霍站在巷子中間,喘着氣前後張望,正是懊惱的時候,接到姚映書打來的電話。
【餘警官,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你,能不能麻煩你現在過來一趟……】
她的聲音隐約帶着些顫抖。
餘霍聽出異樣,問了地點,立即趕去。
工作室的會議室長桌上,防着一個禮物盒子,盒子裡鋪着厚厚的拉菲草,拉菲草下藏着的卻不是驚喜,而是驚吓。
鋒利的刀片和被刀片割得四分五裂的照片——姚映書的。
筆記本電腦中播放着行車記錄儀最新的影像,一個戴着黑色鴨舌帽的人影出現,從身形上看,那正是之前對姚映書的車做手腳的嫌犯!
時間已經到21:55,孟則承躺在床上,做好一切入睡的準備,再三打開手機查看消息,卻沒有同往常一樣,接到姚映書“十分鐘後睡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