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想得灑脫,情緒卻不為理智所控制,仍舊非常糟糕,像浸泡在醋壇子九九八十一天的酸帕子蒙住了他的腦袋,又酸又悶,難受得要命。
他忍不住胡思亂想,難道……她從昨天就一直和顧惟待在一起?那她昨晚同他說晚安,又算什麼?可憐他?
孟則承越想越抓狂,在沙發上翻來挺去,像條得不到水的魚。
另一邊,濱海别墅區的綠化草坪上,顧惟看着姚映書牽着小金毛小跑到他跟前。
姚映書看一眼他手中的手機,松一口氣。
顧惟笑着遞過去,“正要去找你呢。”
他剛才晨跑時,遠遠見着她,本想打招呼的,她卻牽着小金毛先一步離開,等他跑近,聽着手機在響,才發現她将手機落下了,他本想等她回來,但同一個号碼一再打來,他想着許是有很要緊的事,就替她接了起來。
姚映書看一眼通話記錄,認出孟則承的号碼,沖顧惟笑一笑,避到一旁回撥過去。
孟則承瞪着手機,過了一會兒,才接。
姚映書:【你打來,有什麼事?】
孟則承:“顧惟是不是在旁邊?”
姚映書回頭瞥一眼,“嗯”一聲。
孟則承:【那沒事了。】
說完,他一下子挂斷電話。
姚映書盯着手機,正覺得他莫名其妙的時候,他竟又打來,聲音冷冰冰的,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今天我有工作,希望你配合,整個白天保持清醒。】
姚映書:“嗯……”好。
一個好字都沒說完,孟則承又一次猝然挂斷電話。姚映書皺起眉頭,孟則承怎麼了?一夜風評逆轉,難道不高興?還想被人罵?
顧惟見她已經結束通話,走近,“怎麼了?”
姚映書沖他笑一笑,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一路散步往回走,小金毛很親近顧惟,幾次跑到前面,又折回來在他腳邊打轉。顧惟笑一笑,與姚映書閑聊着,關于惟書酒店,關于她的學業……
到了别墅前,小金毛還賴着顧惟,想與他玩、不願回家。顧惟看向不遠處的另一座别墅,那是他新入住的地方。
“去看看吧,正好,我有東西給你。”
姚映書低頭看一眼嘟嘟,點點頭,随他去了。
嘟嘟在院子裡撒歡,與開得正盛的郁金香嬉戲,傻頭傻腦地在一朵朵海瑟薇間鑽來鑽去。
姚映書新奇地參觀着别墅内部,明亮、浪漫的裝潢,不像顧惟一貫的風格。
見她詫異,顧惟笑着問:“我該是什麼樣的?”
姚映書認真想一想,說:“有棱有角,灰黑簡約……”
顧惟:“有些無趣。”
姚映書:“嗯?”
顧惟:“你曾說過的。”
姚映書努努嘴,聳起眉頭。
她有說過嗎?
顧惟:“現在這樣呢?”
姚映書環顧四周,點點頭,“還不錯。”
顧惟笑了,引她往二樓去,進入獨立的影音室,價值不菲的音響設備,有着頂尖科技的内核,與帶點複古氣息的外觀,像中世紀傳下來的古董。
顧惟從立櫃中取出一張唱片,轉身交給姚映書,“見着它第一眼,我就想着要送你。”
姚映書接過唱片,仔細端詳着歲月留下的痕迹,意識似乎穿越一整個世紀,訪了古,一種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令她欣喜。
這個禮物,她很喜歡。
顧惟引她到唱片機旁,“試試吧。”
姚映書點頭,将唱片放上去,樂聲悠悠揚揚,她退到沙發旁坐下,顧惟則抱着手,靠在矮櫃旁,帶着淺笑看着她。
樂聲綿綿不斷,像拂在耳邊的羽毛,令人惬懷,姚映書越來越放松,整個人窩進松軟舒适的沙發中,仿佛窩進一團雲裡,飄飄然,飄飄然……
同一時刻,小劇場的拍攝場地中,孟則承穿戴上威亞,即将完成一段打戲,他是第一次拍仙俠劇,不太習慣,武術指導比劃着,教他要如何呈現一個好的效果。
孟則承聽得很認真,點頭表示明白。
導演給出開拍信号,他深吸一口氣,表情驟然肅殺……
威亞吊起,他白衣翩翩,在空中飛過,完美呈現動作,導演興奮地舉起對講機,正要喊“卡”,意外發生。
一旁原本與有榮焉的武術指導,盯着威亞上突然昏厥的孟則承,臉色陡變。
“快!快!放下來——”
“快打120——”
“孟哥!孟哥——”
……
現場亂成一片,威亞下降,任原沖上前,将孟則承接住,跪在地上,托着他喊:“孟哥,孟哥,你醒醒!”
導演吓得臉都白了,手足無措地建議任原,“掐、掐人中,試試!”
任原哆嗦着探出手。
真要掐嗎?
除了專用的化妝師,孟哥從不讓人碰他的臉……
導演見他磨蹭,湊上前,親自下手。
他一掐,掐得正巧,像是按中了開關。
孟則承倒吸一口氣,驟然睜開眼,轉着眼珠看一圈,尴尬得想要當場去世。
導演松一口氣,癱坐在地上,慶幸自己掐人中掐得及時。
抓着任原的手臂,借力起身,孟則承擰着眉,扶着頭,裝作還在眩暈的模樣,一面說着沒事、沒事,一面躲進化妝間裡。
任原擔憂地看着他,“孟哥,真不用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