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歸想，哪怕随她落水的聲音響起，而那一個宮人在她落水的那一刻也發出驚慌的叫喚，“不好，公主落水了，公主落水了。”

真是聰明人呢。聽見聲音的朱福甯心下感慨。

想方設法哄朱福甯的宮人們都慌張的跑來，第一時間待要下水救人，結果卻發現朱福甯正在湖裡暢遊。

眼看宮人們要下水，朱福甯一邊遊一邊道：“都不許動，我再玩一會兒就上去。”

差點沒給吓死的宮人們驚愣無比，饒是将朱福甯推下水的宮女也是一臉的錯愕，誰能相信朱福甯一個四歲的孩子善水？

真正四歲的孩子當然不可能會，誰讓朱福甯不是。

湖水淹沒朱福甯的那一刻，上輩子的記憶卷席而來，朱福甯不禁開始反省警戒性太低。與之而來也不得不承認一點。父債子還。恨到欲殺皇帝的人，殺不死皇帝，殺一個朱福甯，嘉靖的女兒也是好的。隻是不知她要真是死了，伺候在朱福甯身邊的宮人又有幾個能活。

正因如此，朱福甯清楚的知道推她的那個人要置她于死地，這筆賬是要算的，但不能讓其他人因此付出代價。剛剛費盡心思哄她的宮人們，他們并沒有過錯。

想殺她的人，她可以跟她算這筆賬，冤有頭，債有主，不能牽連其他無辜人。

“公主，公主啊，您可别再玩了，趕緊上來，要是陛下知道了，奴婢們都要受罰。”黃錦不知道是不是聽到消息了，着急忙慌的趕來，瞧見在湖裡戲水的朱福甯吓了一個激靈，随之沖朱福甯小聲的哄着，隻求她趕緊上來。

末了一眼瞥過伺候朱福甯的宮人們道：“你們怎麼照看的公主，怎麼能讓公主下水。”

“黃伴，是我自己下的水，你要是再怪他們，我更不上來了。他們剛剛還逗我開心了呢。”朱福甯闆起一張臉正告黃錦，關心她可以，遷怒就不行了。

黃錦微怔，随之馬上附和道：“公主，隻要公主趕緊上岸，奴婢别的話再不說半句。您快上來。”

額，應該，可能，黃錦的話能信的。

朱福甯也知道湖裡是不能久呆的，玩上一玩，正好也讓對她圖謀不軌的人知道，她不是好害的，也該收手上岸好好的呆着了。

而且她這身上衣服不輕，吸滿了水還不好動，以她這小身闆本來也支持不了多久。

是以朱福甯聽話的遊到岸邊，黃錦趕緊伸手将朱福甯抱起，一旁早有宮人拿了衣物包裹住朱福甯，還給朱福甯擦着頭發。

“公主啊，這水裡有什麼好玩的，您哪能往水裡去，萬一要是有個好歹，您這不是讓陛下和皇後擔心壞了嗎？”黃錦輕柔給朱福甯拭過身上的水珠，不忘上下查看朱福甯是否傷着。

“夢裡有人教我凫水，我想試試他教得對不對。”既然都顯露出會遊泳了，一準會有人追問她是怎麼學的。作為一個傻子日常又沒有學過，無師自通總要有個理由吧。正好之前都已經用了三清祖師的名号，現在幹脆拿來繼續用。做夢的事别管真的假，她會凫水是真的吧。

黃錦......

對哦，剛看到朱福甯竟然會凫水他都愣了一下，畢竟常理來說朱福甯是不應該會遊泳的，偏現在朱福甯會了。

竟然是在夢裡學的嗎？

黃錦臉皮抽了抽，要知道嘉靖信奉道教，追求長生不老，他認定世間一定有人會長生不老，正因如此，如果讓嘉靖知道朱福甯得高人在夢中相教，定會驚喜萬分，越發堅定所謂的長生不老。

“公主，往後這種事切不可再試，趕緊抱公主回去沐浴更衣，準備姜湯，切不可讓公主着了涼。”黃錦也顧不上其他，當務之急是立刻将朱福甯抱回去，換衣沐浴，别着了涼。

朱福甯倒不推辭，隻是指了方才将她推落水中的宮女道：“讓她跟在身邊。”

黃錦自朱福甯這些日子恢複正常以來，倒也觀察朱福甯了，隻不過朱福甯不知是不是受到驚吓太過，不太有精神，安安靜靜的都不像個孩子，身邊伺候的人都不讓靠近。

難得點了一位，黃錦自無二話的應下，叮囑道：“跟在公主身邊定要好生伺候。”

作為想殺朱福甯的人，變故打得她措手不及。

殺不成朱福甯還把她叫到身邊伺候。

明明隻要朱福甯一句是她将她推入水中的，她必死無疑，可是朱福甯沒有。

宮女有心偷瞄上朱福甯一眼，黃錦已然喝斥道：“聽不見嗎？”

宮中的規矩宮女豈會不知，顫着身子，壓下内心的疑惑隻能應下道：“奴婢聽命。”

朱福甯掠過宮女一眼，多餘的話沒有說，隻同黃錦道：“我回去了。”

黃錦巴不得朱福甯趕緊回去，小心的别着涼了啊！他還要迅速禀告嘉靖，好讓嘉靖知道朱福甯這裡的事。凫水的本事呢，是有人在夢中教她的。

朱福甯雖然沒有道破某個宮女殺她的事，并不代表她真想死上一死。防備之心不絕，不管什麼時候除了那位宮女，朱福甯都讓其他三個人一道。

當然，朱福甯的視線不錯眼的落在她的身上，防她一時狗急跳牆，一把簪子紮過來，她必死。

某個宮女不知該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亦或者該擔心朱福甯會怎麼樣對付她。朱福甯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如臨大敵。

她害怕。又怎麼能不害怕。

宮中上下，他們這些宮人的命是最不值一提的，但凡朱福甯想要她死，她必死無疑。

不過，朱福甯沒有立刻要她的命，也讓她莫名，實在不知朱福甯有何打算。

比起朱福甯的打算，嘉靖那兒的反應更大，對嘉靖來說，縱然朱福甯跟黃錦解釋了，水是她自己下的，可是下水這個事情本身對朱福甯存在危險，稍有不慎小命休矣。因而當時跟在朱福甯身邊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例個，都要被問罪。

“公主，求公主救救奴婢們吧。”嘉靖的性子如何，宮中伺候的人摸得比朱福甯清楚。哪怕在朱福甯這兒嘉靖算是一個慈父，但從來不是一個寬厚仁慈的皇帝，嘉靖因朱福甯落水的緣故要問罪宮人，他們這些奴婢不死也要脫層皮。

無奈之下自有宮人向朱福甯求救，哪怕這樣的求救之法會為他們帶來後患。

比起眼下的保全性命，所謂的後患不值一提。

朱福甯料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親耳聽到了，朱福甯凝視伏身在地的宮女問：“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春草。”宮女顫聲答來，朱福甯已經換上幹淨的衣裳，也喝了姜湯，人沒什麼事，既起身道：“我知道了，你們起身跟我走吧。”

朱福甯的目标非常明确，找嘉靖去，不管嘉靖站在什麼樣的立場要處罰這些人，她都攔下。隻是往外走時，朱福甯的視線掠過某個推她落水的宮女，這樣的後果她料到了嗎？

宮女被朱福甯一直盯着，最是敏|感不過，朱福甯的視線掠過，她的頭垂落更低，全然不敢和朱福甯對視。

如同春草所說，今天跟朱福甯出去的十來近二十個宮人都被罰在西苑的院子跪下，動都不敢動彈一下。

黃錦在上方訓話道：“陛下信任，交由你們照看的公主，怎麼，一個兩個都犯懶了？欺負公主不懂事，竟然讓公主下水？照看公主不周，狠狠的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