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筠回頭看向身後,一名青衣女子站在拐角處,正一臉激動的指着他,目光看向右邊一處茶館。
傅筠一眼看到坐在茶館裡,穿着一身藏青色錦袍的蘇檀,就見她将茶杯猛地放回桌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滿臉怒氣地命令:“抓住他。”
陸知笙抓住傅筠的小臂,急得亂了方寸:“怎麼辦?怎麼辦?蘇姑娘不在,你要如何脫身啊?”
“沒事。”傅筠輕輕拍了拍他臂膀:“别擔心,我會處理。”
他轉過身面向正朝着他疾步走來的蘇檀,後背倚靠着牆面,雙手環胸,是一種很放松的狀态:“家主找我有事?”
蘇檀被他這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氣得不輕,低喝道:“放肆!我是你長輩,這是你對長輩說話該有的态度?”
傅筠諷刺一笑,走到蘇檀面前,一字一頓地反問:“哦?你還知道你是我長輩,那你做了長輩該做的事嗎?”
“你……”蘇檀冷着臉,剛要出聲苛責,才說出一個字,就被傅筠冷冷的打斷:“我命懸一線,差點被火燒成黑炭的時候你在哪裡?我身負重傷,不得不倉皇出逃的時候你在哪裡?如果不是我命大,你現在還能這樣氣勢洶洶的來向我問罪嗎?”
蘇檀瞪大眼睛,被傅筠這波連番轟炸震得不輕:“我……”
傅筠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毫不客氣控訴:“你口口聲聲說是我長輩,那麼我問你,你盡到做長輩的責任了嗎?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有什麼立場抓我回去?是想讓我回去送死不成?”
蘇檀氣得渾身直哆嗦,沒想到半個多月不見,這賤兒嘴巴竟是變得如此厲害,這般伶牙利嘴,堵得她難以招架。
她一時辯不過,隻覺得又氣又恨,高擡起手臂,就想甩下一巴掌。
傅筠目光一凜,準确無誤的抓住蘇檀的手腕,冷聲嘲諷:“怎麼?被我說中了痛處,無法反駁就想動手?”
蘇檀臉色鐵青,一個用力甩開傅筠的鉗制,再次擡手甩下一巴掌,這次傅筠沒有伸手去抵擋,而是目光深冷的看着巴掌落下,眸子裡卻有一絲暗芒轉瞬而逝。
“啪!”五個手指印清晰的印在他白皙的臉上,由于這一巴掌力道十足,他還不受控制的撞向了牆,腦袋有一瞬間的暈眩。
“蘇公子。”陸知笙驚呼了一聲,連忙去看他臉上的傷勢,手足無措地問:“你沒事吧?”
傅筠搖了搖頭,緩解眼冒金星的眩暈感之後,擺了擺手:“沒事,死不了。”
蘇檀打了傅筠一巴掌後,滿肚子的怒火與憋屈感總算是消了一點,她擡起下巴,掌心拍在傅筠臉上,語氣充滿不屑:“我打你又如何?區區一個庶子,還敢在我面前叫嚣,是誰給你的膽量敢和我對峙?你那個一無是處的父親?”
傅筠面無表情的抓住蘇檀的手腕,将她的手撥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漫不經心地說:“他怎麼樣,不是你一兩句話就能抹殺的。”
蘇檀冷哼了一聲,嗤之以鼻,顯然不想多說蘇傅筠父親的事。
“家主,何必跟他廢話那麼多,直接抓回去了事。”一個聲音從左邊的小巷子傳來。
傅筠擡眸看去,發現是先前救蘇紫時見過的蘇曼。
蘇檀睨了傅筠一眼,語氣輕蔑:“他不是巧舌彈簧嗎?我倒要看看,他能翻起什麼風浪來。”
蘇曼聞言露出一抹嘲弄的笑,一臉看好戲的神情。
傅筠整理好衣襟,淡然自若地補充:“俗話說,虎毒還不食子,你一心抓我回去,無非就是想要折磨我,任你處置拿捏,或者直接要了我的命。”
他擡起頭來,直視蘇檀的眼睛,語氣透着些許譏諷:“你以為抓我回去,就能向女帝交代了?先前你那寶貝女兒頂包的事就能一筆勾銷?别傻了,這可是欺君之罪,女帝的龍威可不是你這種小商賈随意觸犯的,你能保證得了女帝不治你的罪?”
他話鋒一轉:“你保證不了,對吧!就算女帝仁慈不誅你九族。那你覺得,她會不計前嫌讓你繼續在這個地方立足嗎?”
蘇檀臉色變了變,似乎被某句話刺激到,但卻沒有反駁。
傅筠輕輕摸了摸還有些發燙的臉頰,似做無意中想到:“哦,你可能計劃着,在我死後把所有罪過都推到我身上,然後再來個死無對證,就萬事大吉了。”
這番話讓蘇檀的眼神變了,身形也自然而然的站直了一些,帶了一絲戒備。
傅筠微微一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透着深深寒意:“如果你是這麼計劃的話,那你有沒有想過,錢将軍那邊呢?她要怎麼辦?用你二兒子頂替我聯姻嗎?可你别忘了,我和她之間有屬于我和她的約定。”
他話鋒停了一下,故意一字一頓地說:“我要是她,發現你敷衍聯姻這事的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更不會輕易放過你。”
蘇檀久久不曾言語,她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的小兒子了,這個有着極為缜密思維,遇事臨危不亂的男子,怎麼可能會是那個軟弱可欺,不善言辭的賤兒?
她似乎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他,這賤兒究竟是從哪學來的巧言善變的本領。
他透出的那種運籌帷幄的氣勢,也令人心生膽寒。
不行,絕對不能任他這般發展下去,否則隻會越來越難把控。
她目光森然的盯着傅筠,咬牙切齒道:“你是我兒子,就該對我唯命是從,我讓你如何你就得如何,懂了嗎?你若是再敢忤逆我,我就打斷你的雙腿,讓你永遠出不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