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渺去準備水果了,等出來時,就看到鲛人仍舊坐在門口背對着自己一動不動,長長的銀色頭發像鋪了一層絨毯垂在地上,看着軟綿綿的卻又透着綢緞般的光滑質感。
她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卷發,雖然手感也還行,但發質卻明顯比不上鲛人,壓下心底的羨慕疑惑道,“怎麼了?鞋子還沒穿好嗎?”
鲛人聞言,身子微微縮了縮,沒吭聲。
幾次下來都沒見鲛人說過話,秦渺都懷疑這是隻啞巴鲛,她沒說什麼把水果放到桌上,然後走了過去。
鲛人聽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後,下意識将手中的東西往圍裙下藏。
秦渺走近後,看着旁邊沾滿了沙子的白色毛巾,掃向他擦幹淨卻仍空蕩蕩的雙腳,“鞋子呢?”
鲛人不說話,擡起頭用一種無辜卻略有些無助的眼神望向她,他雖然把東西藏好了,但秦渺一問,還是老老實實從圍裙下拿出了那兩隻壞了的鞋。
他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有點點纖瘦,但并沒到骨瘦如柴的地步,看着是很标準的模特手,此刻那雙修長白皙的手上就捧着那兩隻鞋,像獻上什麼珍寶似的,放在少了紅色而蒼白的掌心中。
此刻的他微低着頭,濃密纖長的睫毛耷拉在眼睛上,因為一站一坐,秦渺看不清他的眼神,卻能感覺到他渾身冒出的坐立不安和慌亂無措,好像一朵即将曬幹水分的小蘑菇,恹恹地。
不過,想到那雙鞋一開始被他藏在哪裡,秦渺的眼神就有些微妙地瞅了一眼他的圍裙,裡面不會是空的吧?
這麼一想,那兩隻破了的鞋她都有點無法直視了。
她視線飄忽了一下,不忍心再看鲛人這般可憐的模樣,雖然她這陣子不去海邊确實有點點惱怒的成分在,但對于鲛人卻始終不讨厭的,他救過自己,還三番兩次對她釋放好意,她更多的是羞惱自己忘了身份輕易想和鲛人做朋友,自己上趕着讨好,别人還不樂意。
所以這段時間,也像是覺得沒臉,不願意去海邊。
但真正讓她沒想到的是,鲛人自己卻過來了。
她快速壓下心中掠過的思緒,聲音軟了幾分,“好了,不就是壞了兩隻鞋子嗎?放在這就好,本來你穿着也不合腳,壞了就壞了。”
“光腳進來吧,一直坐在門口也不合适。”
鲛人聽到秦渺沒怪自己,那蔫頭耷腦的姿态才瞬間消散,他老實地聽秦渺的話放下了鞋子,還細心整齊地擺放在門口,才從地上站起。
因為兩人距離很近,原本還占據上方的秦渺在他這麼一站後,才再次切身體會他的高大,自己好像才到他的胸口。
秦渺想了想自己的身高,估摸着鲛人應該都有一米九了,怪不得腰下全是腿。
她暗歎一聲,默默走在前頭帶路,“過來這坐。”
鲛人雖然長得高,但步子始終緩緩地,走得還沒秦渺快,就像一個小媳婦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後,等她指示了自己才依言坐在沙發上。
秦渺别墅内的沙發都很軟,往日她有時候還會直接在這兒睡覺,她一直覺得沙發的承托能力很好,但看鲛人坐下後,那狠狠下塌的一幕,嘴角小幅度地抽了抽,但擡頭看到鲛人如坐針氈、既好奇又驚吓的面容卻又覺得好笑。
鲛人顯然是第一次坐人類沙發,他看着很不适應,因為沙發下沉的多,他又長得高,修長的雙腿還是有些委屈的曲着,狹小的沙發空間内,秦渺隻覺得一看過去全是白花花的腿,就連他的長發也垂到了地上,簡直一片白。
她心下吹了一聲口哨,雖然這種‘流氓’之舉很不适合自己,但沒辦法,鲛人那溫柔又小可憐的面容總給自己在欺負嬌花的錯覺。
她在他側邊的沙發坐了下來,看鲛人好像适應了一些,還有心思用手摸沙發了,才把水果推向他,好奇問,“你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聞言,鲛人那雙藍色的眼睛又看向秦渺。
因為沒洗頭發,秦渺泡澡的時候頭發全用夾子夾上去了,她雖然出來時特意穿戴整齊,但頭發卻沒太注意,甚至趕時間而在套衣服時弄得更淩亂了一些,此刻,頭頂上正有幾縷呆毛往上翹着。
鲛人原本看着她臉頰的目光又移到了她頭頂,耳朵又微微紅了紅,心想:新娘真可愛。
秦渺沒得到他答案,但看他眼神也猜得出是來找自己,不過也對,這一塊就她一個人類,不找她還能找誰?
她隻是疑惑為什麼他會主動上岸來尋找她?
秦渺看他一直不吃水果,自己先帶頭吃了一個葡萄,又随口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不會說話呀?”
畢竟有關鲛人族說不說話的事網絡上也沒有,所以秦渺對這種還真的不清楚。
随着她說話,鲛人又聞到了秦渺身上以外的另一種甜香,他視線好奇地落在她手中還剩的半顆葡萄上,看她一口塞進了嘴裡,紅色的唇瓣也染上了一層晶瑩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