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變數

且說燕航本應下值，卻又是一夜未歸，燕牧擔心不已，燕臨卻不當回事，一大早自去應卯了。黛玉醒得遲，與丫頭們玩了一會兒“踢蹀”。忽聽丫頭來報：“林家六奶奶來了。”

這林家六奶奶自然是林稹的夫人江氏了。

黛玉吃驚：這麼早，是出了什麼事麼？她連忙整理了一番，然後便到前廳來見江氏。

江氏一貫的娴雅矜持，今次竟有些挂不住，見到黛玉，迎了上來，口中直道：“妹妹，我如今慌亂得很，想來想去，隻有找你出出主意。”

黛玉連忙安慰她一番，又問道：“嫂子，可是出了什麼事？”

江氏待要開口，又看了看左右，露出遲疑來。黛玉會意，讓丫頭和婆子們都退了出去。江氏這才說道：“你六哥昨日入宮之後，一直沒有回來。”

黛玉笑道：“六哥選了庶吉士，如今又是聖上親點的侍讀，值宿禁中，也是慣例，嫂嫂莫要多想。隻怕今後，這樣的事還很多。”

江氏急道：“從前就有這樣的事，總會派人回家說一聲。這次是裡外不通音訊，一點消息都無。這也算了，婆婆是公主傅，每日都為公主、郡主娘娘們授課，但也按時下值，與皇子的師傅們無異。昨天她竟也一夜未歸，連個話也沒遞出來。”

聽到這裡，黛玉也開始覺出不同尋常的意味。

翰林侍讀有時陪着聖上，或有要事一時不得脫身。而給公主、郡主娘娘們授課，算什麼要事？何況公主傅一向受優待，萬萬沒有扣在宮中的道理。

這是出事了！

丈夫、婆婆都困在宮中，難怪江氏都急了。

黛玉沉住氣，安慰道：“嫂子且莫慌，我這裡也打聽打聽消息。隻是宮中的事，不宜張揚。你且在家中坐定，有了消息，我自派人來說。”

她又看了一眼江氏微微隆起的小腹，笑問道：“嫂子可是有了好消息？”

江氏歎氣，點點頭道：“我心裡越發憂心了。”說着撫着肚子，蹙着眉。

黛玉道：“孕中不宜多思，嫂子保重身體要緊！”她安慰了一番江氏，看了看時辰，又傳了早膳。江氏一大早過來，也沒用飯，于是姑嫂兩個用了一些。

黛玉見她食不知味，又好生勸她，江氏這才勉強多吃了幾口。兩人又說了會子閑話，江氏這才告辭而去。

等江氏一走，黛玉連忙喚來雪雁：“你去問問，昨兒個咱二少爺回來了沒有？”

雪雁立馬說：“不用問，咱二少爺兩天未歸，侯爺一大早就出門了！”

這樣的事，燕臨也不同她說，黛玉心中埋怨，又更添了幾分焦心，宮中一定是出事了。如今燕、林兩家都有人在宮中。這真是……

而燕臨一到北鎮撫司，就被蔡廣仁叫去了。蔡廣仁一臉凝重地說道：“宮中出事了！”

燕臨急問：“何事？”

蔡廣仁低聲道：“聖上去大明宮向太上皇和太上皇後請安，回來之後突然嘔血，皇後娘娘召駱太醫進宮，随後下令封宮。你二弟也在宮中當值，你可見他回來了麼？”

燕臨大驚，想起昨天父親所說，當時他竟沒有放在心上。

蔡廣仁又道：“仔細想想，那個案子事涉東平王府一系，前兒個他們府中又有人入宮請安，莫不是……如今出了這樣的事……這案子，危險了……”

燕臨想了想，勸道：“大人，事情是我們捅出來、又呈報于聖上的，就算我們此時低頭認輸，他們就真能信麼？豈不聞他們當年所行的‘誘殺’之計嗎？難保他們不會故技重施啊？！”

蔡廣仁心中一凜，緩緩點頭道：“你說得不錯！”

燕臨又道：“那駱湖山駱太醫，之前與一位南疆來的神醫，讨教了不少解毒……嗯……治病的……偏方，想來也有應對之法。如今我們得坐住了，不能讓聖上失望。”

蔡廣仁深吸一口氣，道：“正是如此！你去給我盯住了，京營裡、還有五城兵馬司，若有什麼異動，即刻來報！”

燕臨這才松了一口氣。他跟着蔡廣仁這些時日，也看出來了，蔡廣仁雖是聖上的人，但也不乏一些小心思。燕臨推他一把，也是幫了自己。聽蔡廣仁這麼說，燕臨領命而去。

又過了一日，宮中還是沒有消息，整個京城已是暗流湧動。

到了大朝會這一日，皇帝還是沒有露面。隻有孫三寶對着一衆朝臣說了幾句官話，無非是聖上偶感風寒，今日免了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