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 If線（上）

且說甯榮二府被查抄，整個賈家都陷入了一片恐慌，此時，有一人上了門，賈家上下立刻把他當做了大救星。

此人就是黛玉曾經的老師——賈雨村！

他此番前來，當然不是為了救賈府，而是為了黛玉而來。

“時飛兄！事到如今，該如何是好啊？”賈政朝賈雨村深深一鞠躬，就差點跪下了。如今賈赦、賈珍皆已下獄，他一人苦苦支撐，快要走投無路了。

賈雨村微微一笑，指了一條明路：“從前世兄就得北靜王爺的青眼，上一輩也是極有交情的，既如此世兄何不去求北靜王府的援手呢？”

賈政連忙道明原委：“下官當然求過。隻是王爺是個閑雲野鶴般的性子，平日裡遠離朝政，縱然有心相幫，也說不上話。”

賈雨村擡眼看了賈政一眼，輕聲問道：“這話，世兄信麼？聖上那裡，得了三串鹡鸰手串，一串給了忠順王，一串給了北靜王，他能說不上話？”

賈政長歎一聲，道：“如今我家這個樣子，王爺不想沾邊，我又能如何？”

賈雨村道：“不想沾邊？那就想法子沾點親，又有故舊的情誼，那北靜王又豈能袖手旁觀？！”

賈政不明所以，拱手相詢：“還請大人明示！”

賈雨村撚了撚胡須，道：“從前如海兄請我教導他的獨生愛女，後來又将她托付于世兄，這年紀上算來，也有十七了，不知世兄有何打算？”

賈政一驚，賈母在時，是有意撮合寶玉和黛玉的。但賈母去世，黛玉身體也不好了，如今已經奄奄一息，他和王夫人便不再提起這事。

賈雨村此時說起這個，不知有何用意……

賈雨村道：“隻怕世兄想着要為尊府公子另尋良配了！我觀京中諸秀，林氏品貌，非常人可及，若就此埋沒，未免可惜。現北靜王失了一名愛妾，正為此感傷不已，若世兄将林氏嫁進北靜王府，那兩府先時的情誼不就續上了嗎？林氏若得寵愛，又豈會忘了舅家？！”

賈政這才明白賈雨村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尴尬道：“可我那苦命的外甥女，現在身子不濟事，纏綿病榻，就差一口氣了……”

賈雨村道：“世兄不要舍不得外甥女，覆巢之下無完卵，賈家若一敗塗地，那到時林氏又豈能獨活？”他心中冷笑：裝什麼舍不得，還不是将林家的錢用完，然後就把人抛諸腦後了？

賈雨村故意把話說得很重，賈政也慌了。

宮裡元妃懷了身孕卻死得不明不白，甯榮二府被查抄，長房都進了大牢，他們賈家确實離一敗塗地不遠了。

他想了片刻，狠心道：“既如此，全憑大人周旋！若我親自去說，王爺想來不會答應。隻有大人去說，王爺才能聽進去……”

賈雨村道：“世兄說笑了，我也姑且試上一試，成與不成，還在王爺。”說着起身告辭，往北靜王府去了。

那北靜王失了一位絕色美人，郁郁寡歡，寂寞難耐，忽聽賈雨村來說，他從前的學生、林如海愛女，清麗不可方物，且通詩書、曉音律，實乃絕代佳人也。

北靜王立刻來了興趣，連連追問賈雨村：“那林氏現在何處？”

賈雨村便說，林如海去世後，将愛女托付嶽母教養，現居賈府。

北靜王這才想起來，曾經聽寶玉提過，他有一位表妹，自幼一同長大，原來竟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這倒沒有聽寶玉說過。

北靜王隻是不喜朝政，也并非傻子，略一思索，就知道賈雨村的用意，他笑了起來：“既然是史老太君撫養的，必是與他們府上的賈珏賈二公子一同長大的那位吧？！我聽說史老太君有意讓他們親上加親，怎麼，他們還沒成親麼？”

賈雨村亦笑：“此一時彼一時也！”

賈雨村敲定了此事，又給賈政報信，賈政這裡連忙來求黛玉。黛玉躺在床上，聽到此事，氣得幾乎吐血。

賈政蹭地跪在她跟前，說道：“外甥女，此事确實委屈你了！可是如今家裡這個樣子，若我們再不做點什麼，是要等着殺頭滅族麼？你母親亦是我賈家的女兒，難道你忍心看着外祖全家去死麼？”

聽聞此言，黛玉“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紫鵑吓得連忙上前給她擦拭。黛玉自忖：她長于榮國府，又真的忍心看着親人不得好死麼？橫豎她也沒幾日好活了，就權當盡一回孝心吧！

黛玉緩過神，竟應了賈政。賈政磕了個頭，也不敢看外甥女，轉身落荒而逃。

因為沒有名分，黛玉被一頂小轎送入北靜王府，跟着她的也隻有紫鵑和雪雁。兩個丫頭知道黛玉的身體，心中焦慮不已，但也沒有辦法。

黛玉住在了北靜王府的一個偏僻的小院裡，王妃先來看過，見黛玉确實出衆，但一望就知身子骨不行，便沒有再當回事，隻送了好多藥材來。

紫鵑苦笑：“這些東西，倒比咱榮國府的還要好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