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 If線（八）黛玉vs燕臨（第一世）

這幾日黛玉心煩意亂，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燕臨。而燕臨偏偏總是在她面前晃蕩，畢竟皇帝也要過年，他也是好不容易找到幾天松快日子，大臣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不長眼地入宮。

黛玉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目光總是那麼深邃，仿佛能直抵人心。黛玉面對他，有時會冒出一些奇怪的念頭，吓得不知所措。

是夜，黛玉做了一個夢，她又回到了大觀園。她從賈母處請了安，穿過抄手遊廊，回到潇湘館，隻見一位頗有林下風緻的婦人端坐堂上。

黛玉仔細一瞧，不是賈敏還能是誰？她不禁流下淚來，撲進賈敏懷中，說不盡的委屈：“母親！”

賈敏替她拭淚，又扶她起來，上下仔細打量一番，喜道：“我兒，你果然大好了，不枉父母替你籌謀，終于找到了那個世界！雖然我們見不着你，但你隻要好好的，我們就放心了！”

黛玉有些聽不明白，但略一思索，覺得她穿越之事恐怕與父母相關，她又想着父母對她萬般疼愛，絕不會害她，因而放下心來。

賈敏又問了她在另一個世界的事，黛玉一一作答，讓母親不用擔心。

賈敏笑道：“如何不擔心。兒行千裡母擔憂，何況我們又隔着一重日月天地。”又關心起另一個問題：“我兒，開年之後，你就十八了，你姑母可曾為你相看人家？”

黛玉知道，姑母已經盡力，萬萬沒想到勇毅侯會逼她入宮，而皇帝又不放人，她就這樣一人待在深宮之中，心中惶恐，但又不想說與賈敏知曉。就像母親所說，如今賈敏幫不上忙，徒增憂心而已。

賈敏對女兒非常了解，觀她神色，就知又出了岔子，着急起來：“哎呀，我常說‘甯為太平犬，莫作亂世人’，我與你父親也是千挑萬選的才找到這個時代，雖有王朝更疊，可是新朝初立，一切回歸正軌，怕隻怕你姑父……是不是官場上遇到了什麼事？”

黛玉笑着應道：“沒有的事，母親多慮了。姑父一向謹慎，并無差錯。”

賈敏道：“你還是快快說與母親知曉，母親與你見面隻有兩刻鐘的時限，你若與我說了，我還好與你參詳參詳。下次見面，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聽到賈敏這麼說，黛玉遲疑片刻，吞吞吐吐說道：“那……我若是問了，母親……母親不能笑話我。”

“這是自然！”賈敏笑了，沖女兒招招手，一臉慈愛。

黛玉再次紮入賈敏懷中，就像幼時一樣，享受與母親的親昵時光，一邊緩緩叙述來到這個世界後的遭遇。

最後，她兩靥如點，嬌羞問道：“女兒……女兒不知怎麼了，竟想……想戳他的酒窩，我是不是不對勁？為何會生出這種念頭？”

賈敏聽到黛玉這番小女兒的言論，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黛玉擡頭看向母親的眼睛，拉着她的手，不依不饒地嗔道：“母親才答應我，不會笑話我的，怎麼轉頭就忘了！”

賈敏笑道：“母親沒有笑話你，隻是感慨，我的閨女長大了！”

黛玉正有些疑惑：“……什麼長大了？”心中也猜測起來：母親怎麼這麼說，莫非……

冷不防賈敏問道：“是不是有時，還想咬他一口？”

黛玉大驚失色：“母親怎麼知道的？”

這一直是壓在她心底的秘密，她有些害怕，不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她雖算不得端良恭讓，但也受大家教養，怎會冒出如此野蠻惡毒、窮兇極惡的想法？！她難道是想吃人麼？

黛玉覺得自己病了，又不敢問人，何況這事若是讓聖上知道了，保不定要治她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她好容易見着母親，拿心中的疑惑問一問，又怕惹來母親擔心，所以先問一個不那麼大逆不道的問題。

可是母親怎麼知道她内心深處的想法，難道……

賈敏憐惜黛玉一路成長，沒人能與她說一些交心的話，也沒人教導她女兒家成長過程中會遇到的小麻煩，是以她雖然靈秀聰慧，但某些方面還是一知半解。

賈敏看了看自鳴鐘，知道時間不早了，趕緊說道：“玉兒别慌，這是你長大了，遇到了讓你心動的人，你心悅于他，所以才會有這種念頭，并非你獨有的……”

黛玉聽得呆了，這…這怎麼會？母親是在亂說麼，不，不會，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母親愛她、疼她，絕對不會騙她。

賈敏又說道：“隻是他是聖上，天下共主，不獨屬于你一人。你即便喜歡他，也要先想想自己。伴君如伴虎，不可失了為人臣子的分寸，亦不可因情愛失了君子風範。雖為女子，亦當自尊自愛。”

自古宮廷傾軋，更是一場看不見的刀光劍影，聽到女兒深陷宮廷，賈敏此刻又揪心起來。但是時辰不早了，隻能最後叮囑女兒：“切記‘慎’與‘忍’這兩個字！”

黛玉聽得頻頻點頭，在心中品味一番，擡頭卻看到母親的身影漸漸消失，她不由得驚叫起來：“母親！”

黛玉猛然驚醒，東方既白。

聽到聲響，杜鵑披着衣服過來查看，黛玉睜眼，還有些懵懵的，看了看杜鵑，又看了看四周，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