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拉斯逐漸清醒了些,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樣,正準備喝水。
“幫你換一個吧,這裡面水快空了。”布裡奧妮說着,換了一瓶薄荷莫吉托,強效的精神穩定劑。“不過,可以聊聊這個東西嗎?”她指了指托盤。
“我想,我沒有必要告訴你吧?”雷古拉斯冷漠地回答。
“是沒有必要,但是偏巧,我認識這個東西,先生。”布裡奧妮佯裝為布萊恩的口吻,略有些輕佻地說。很顯然,她的僞裝有些古怪,但是在雷古拉斯眼裡,這個店主本就是個怪人。
這個東西能有什麼特别,一個貴重的挂墜盒,又能怎麼樣呢?
“看到這個巨大的S了嗎?”布裡奧妮帶上手套,拿起其中一個,“這是一個名字的縮寫。”
雷古拉斯立刻補充了後半句。
“斯萊特林。”這是一種笃定的口吻。
“是的,這是霍格沃茨創始人之一,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遺物。”布裡奧妮壓低嗓音說,“這樣東西本身的價值隻是來源于背後的故事,但有時候隻有故事才吸引人。”
雷古拉斯懶得聽他說這麼多。
“讓這個故事更精彩的是——”布裡奧妮刻意拉長了語氣,“斯萊特林的挂墜盒後面,還有一樁命案。”
眼前的男人似乎在試圖通過說些什麼,以達到他的目的,雷古拉斯心想。但是店主想要做什麼,他也并不是很在乎了,因為這一切最終會與自己沒關系。他也許是個江湖騙子,想要騙些錢,畢竟現在的世道做生意也不容易,雷古拉斯能夠理解——而他也有錢,不在乎施舍一些。于是,懷着對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次善心,他開口問道:
“是什麼樣的命案?”
總算是問了。布裡奧妮生怕他毫無興趣,死咬牙關不肯開口。
“曾經有個女人在博金·博克商店購買過這樣東西,但是她後來被發現死在家裡。傲羅們進行了調查,但是卻發現殺害這個女人的——相當不可思議——是她的家養小精靈。”布裡奧妮說,一邊注意雷古拉斯的表情,試圖在他平靜到窒息的面孔裡發現一絲縫隙。
就像冬季裡用堅硬的石頭砸破冰凍的湖面那樣,雷古拉斯的冰封終于被砸出了一道裂紋。
家養小精靈?
如果是其他的任何人,他都會毫無疑問地相信;他沒有過多的力氣去反駁任何事情了,反駁是一件需要能量的事情,但他好像連這種能量也沒有了。
但是偏偏是家養小精靈,一個最忠誠最不可能背叛的盟友,一個甚至可能會為了自己抛棄生命的盟友,一種同時有情誼與魔法制約的神奇生物,真的有可能殺死主人嗎?更離譜的是,為了斯萊特林挂墜盒,這種對他們來說毫無用處的東西。
“我們至今還沒有發現,究竟是誰殺死了這個女人。我也不認為會是家養小精靈——這與魔法界的諸多事實違背。”布裡奧妮發現他似乎有了興趣,決定把話題延長。“但是這樣東西又出現在你手裡,說實話,你值得被懷疑。”
雷古拉斯一聲不吭。
他沒有辦法反駁。斯萊特林的挂墜盒本身就是他偷來的,在道德上他并不占據高地。同時他也不敢把挂墜盒的真正主人說出來:這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在這種兩難的糾結中,雷古拉斯決定按兵不動,接着看店主怎麼說。
“但不是你殺人的。”布裡奧妮斬釘截鐵地說。
“的确不是。”雷古拉斯終于說出話了。難得有人像他這樣認可自己,雷古拉斯多少有些感動。當他從始至終獲得的愛與信任相當有限的時候,就會對所有再次獲得的信任加倍珍惜,即使對方隻是陌生人。
“你也許是一個小偷,但絕對不是殺人犯,你沒有必要大費周章僞造這樣東西。”
“所以,你想問些什麼?”
“你是食死徒吧?一個反叛的食死徒。”布裡奧妮決定給他加把火,“這個是伏地魔的東西,不是嗎?”
雷古拉斯渾身冰冷,感覺自己幾乎因為害怕而發顫。這種恐懼已經長年累月深入骨髓了,他一時半會兒無法擺脫。玩崩了——他心想,伏地魔應該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了。他會殺掉父母嗎?會殺了克利切嗎?他的怒氣究竟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呢?
疑問逐漸變成一種令人膽寒的絕望,他雖然睜着眼睛,靈魂卻完全遠去,似乎埋葬在那個湖泊裡。
布裡奧妮覺得,或許共鳴感會對雷古拉斯有些幫助。于是她決定嘗試撕開自己的傷疤,以換取雷古拉斯的信任。
“不用擔心,我也是食死徒。”布裡奧妮說着,給他遠遠看了一眼手臂上的黑魔标記——盡管換了個相貌,但是這種刻入靈魂的标記是沒有辦法被輕易抹去的。“如你所料,我也叛逃出來了。”
“不怕被報複嗎?”
“如果隻是害怕,那就證明我本身就是個沒用的人。我需要做點什麼,來給食死徒們惹點麻煩;起碼讓他們不要那麼好過。”布裡奧妮看着他的面具,其實看不到什麼,但仍然執着地盯着他的眼睛位置。“如果有一天他們能死在我手裡,我會覺得相當滿足。”
“但是我還沒有徹底脫離——”
布裡奧妮勾起一絲笑。“那就假裝你已經死了。”
“如果總歸要死,就死在現在。你會重生成為一個嶄新的人,我親愛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