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一夥人去了少林,趙敏這邊便直接前往武當,中途跟去滅少林的玄冥二老、還有去抓其他門派的阿大阿二阿三彙合。在等人全到齊的時候,趙敏先派了跟阿二阿三同門的剛相帶着空性的頭顱去偷襲張三豐張真人。
趙敏非常高調的上了武當。
先是讓阿大阿二阿三各來了一句羞辱張三豐的言詞逼張三豐現身,又是讓神箭八雄擡着大轎上山,趙敏本人則是一身白袍,袍上繡着個血紅的火焰,一頭秀發利落綁起,輕搖折扇,正是女扮男裝。
趙敏進殿報名卻是報上了明教教主張無忌,明擺了就是要僞充張無忌。
範遙跟着趙敏進殿,視線快速掃過在大殿上的武當衆人,在俞岱嚴俞三俠身後的兩個道童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小教主果然先到了呢。
範遙再看正跟趙敏寒暄對談的張三豐。這是範遙第一次看到張三豐。他前世沒機會跟張三豐碰面。見他身穿一襲灰布道袍,須眉如銀,身材高大,談吐溫和,此外也無特異情狀。但又見剛相不見其身影,想來就兩種可能,一種是偷襲完被張真人殺了,另種是沒偷襲成被張真人殺了。不管是哪種,有小教主在,不管有無受傷都不礙事。至少範遙沒聽過張三豐在這受了不可回複的重傷。
即便是來者不善,武當依舊以禮相待,一名道童走來獻茶。
趙敏一人坐在椅中,範遙站她身後一側,另側是玄冥二老,她手下其他人遠遠的垂手站在其後,不敢走近她身旁五尺之内。
趙敏接過了茶,淺啜一口,随即把茶盞擱在手邊。看趙敏似乎沒什麼異樣,範遙便把虛放在趙敏身後靈擡穴的手收了回來。
玄冥二老輕瞥了範遙一眼,兩個人都覺得範遙過度保護。
那手放在那是為了如果趙敏怎麼了,範遙能第一時間替趙敏排毒療傷。
但武當是正統名門正派,茶裡下毒這事定嗤之以鼻不做的。
張三豐道:「貧道的幾個徒兒不自量力,曾赴貴教讨教高招,至今未歸,不知他們下落如何,還請張教主明示。」
趙敏回道:「宋大俠、俞二俠、張四俠、莫七俠四位,眼下是在本教手中。每個人受了點兒傷,性命卻是無礙。」
張三豐道:「受了點兒傷?多半是中了點兒毒。」
趙敏笑道:「張真人對武當絕學可也當真自負得緊。你既說他們中毒,就算是中毒吧。」
範遙瞥了一眼表情擔憂的張無忌,心裡補充,但無人能知。小教主放心,雖說确實是中了毒,但不傷性命的。
張三豐又問:「我那姓殷的小徒呢?」
趙敏歎道:「殷六俠中了少林派的埋伏,便和這位俞三俠一模一樣,四肢為大力金剛指折斷。死是死不了,要動可也動不得了!」
此言一聽,張三豐心如刀割,哇的一聲,噴了一口鮮血。
範遙稍微瞇了下眼。從張三豐這反應能确定剛相得手了,他有點擔憂張三豐的傷勢會不會很嚴重,希望别留下什麼隐患,這樣小教主會很難過的。
趙敏開始她的招攬大業,範遙對這沒興趣便開始發呆。
一直到兩方談不攏,趙敏起身,手一招,阿大阿二阿三便向前去,範遙跟玄冥二老便稍微往後退了一點。
椅子被人撤下去了,趙敏退了幾步,回到範遙跟玄冥二老的保護中。阿大阿二阿三便是直走到武當那打算對張三豐動粗。
忽聽得門外陰恻恻一聲長笑,一個青色人影閃進殿來,這人身法如鬼如魅,如風如電。搶在張三豐身前,将阿大阿二阿三逼退了回來。
這人正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青翼蝠王韋一笑,他跟張三豐行禮,轉身就把趙敏的身分給揭穿了,還順便也把他們先誅少林嫁禍明教的事也給說出來了。
範遙看了趙敏一眼,暗忖。所以郡主,我也跟妳說了僞裝成明教是沒有用的,要是不刻字嫁禍給明教,他們現在也不會上武當,還有阿蝠王,那滅少林的事,有一大半是我殺的,也能算是有明教的份吧?
沒一會,楊逍跟殷天正跟其他人也到了。從他們的對話得知這兩個人剛在來的路上還比了回輕功,讓範遙覺得有趣。
明教全員到齊,就隻差張無忌。
趙敏看來看去沒看到人,問道:「張無忌人呢?那小鬼奸詐狡猾,我不抽他的筋、剝他的皮,難消心頭之恨!」
周颠回道:「欸我說妳這小妖精阿,我看妳年紀不大,我們教主年紀也不大,不如妳嫁給我們教主做小妾好不──!」
周颠話語未落,範遙直抽了旁邊人腰後的小刀甩了過去,強硬閉嘴。楊逍反應快,伸手一拉,把周颠拉離小刀的必經軌道。那刀穿過衆人,穿破紙窗飛了出去。
啧!大哥你别救他阿,讓我劃他一刀,什麼做小妾,好歹給我說做夫人啊!!
因為範遙突然出手,倒是沒人注意到趙敏紅暈滿臉,容顔嬌豔無倫,神色之中隻有三分薄怒,倒有七分腼腆。而這神态也就是瞬息間的事。
「閣下是什麼意思?」殷天正心驚範遙出手突然狠辣,要不是楊逍拉了一把,周颠怕是要受傷。明教向來護内,語調帶有怒意問道。
範遙不屑冷笑。
衆人看他出手毫無征兆又無聲狠辣,面容醜惡創傷導緻本來相貌已全不可辨,便覺得這人并非良善之輩,方才行為像是在護主,也不知道趙敏是如何将如此危險之人掌控在手裡。
趙敏也是意外範遙會突然出手,便也丢了一個疑惑的眼神給他。
範遙幾個比劃簡短回答。他羞辱妳。
範遙用的是很正統的手語,沒深讀過的人不一定看得懂,趙敏跟玄冥二老之前有特别研究過,所以他們很正确的看懂了。三個人都無奈他的過度保護。
趙敏代範遙冷回:「隻是在教訓那人的口無遮攔罷了。是你們有錯在先,無權追責。我們造訪武當,隻是想領教張真人的武功到底是真是假。」
俞岱嚴道:「你們先使奸記陷害我師父,後又上門挑釁,簡直卑鄙無恥!」
「怎麼?覺得我們欺負武當啊?那這樣罷,我這裡有三個幹粗活的家仆,一個練過幾天殺豬屠狗的劍法,一個會得一點粗淺的内功,還有一個學過幾招三腳貓的拳腳。」趙敏點了點阿大阿二阿三,續道:「張真人隻須将我這三個不中用的家仆打發了,我們便承認武當派的武功确實名下無虛。要不然嘛,江湖上自有公論,也不用我多說。」
楊逍看了被點的阿大阿二阿三,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真實情況,說道:「趙姑娘,這三位都是武林中頂尖兒的高手,怎麼成了你的家仆了呢?」
趙敏本還想說什麼,範遙輕拍她的手臂,幾個手勢要趙敏不用跟他們廢話,同時也示意要阿三快上。
阿三踏上一步,抱拳道:「張真人請!」
趙敏想了下,覺得有件事還是想讓他們知道,便開口說道:「阿三,你最近做過什麼事?說給他們聽聽,且看配不配和武當高人動手過招。」
于是阿三稍微的說明了一下他前段時間不小心殺了少林的空性大師,用他的大力金剛指。
此話一出,再看阿三的外表,俞岱嚴立刻認出此人便是當年以大力金剛指傷他,害他四肢盡斷終身殘廢的惡人。
然後範遙理解了為何趙敏會給張無忌黑玉斷續膏,還特别把這事揭出來。
這心思慎密的郡主是想給小教主做人情呢,要說妳對小教主沒意思,他都不信。
阿三跟俞岱嚴怼了起來。阿三自己講着講着就把阿二傷了殷梨亭這事也說了出來。然後楊逍就看不過去了。
他一直對殷梨亭有些許愧疚。要不是那時候在光明頂上因為紀曉芙的事讓殷梨亭魂不守舍借酒澆愁,恐怕不會輕易的被奸人所害。
「我說你這個小三阿,由于你太過嚣張,我今日就先廢了你。」
楊逍擺出架式,阿三也冷冷一笑。趙敏都還來不及開口要阿三先不要針對明教,張三豐便按住楊逍的手阻止了他。
嗯?看不到大哥出手啊?可惜了。範遙的狀态一直都不怎麼緊張,要不是場合不對,他可能會來上一壺茶,坐着觀戰。
既然張三豐要親自迎戰,那張無忌就不可能繼續旁觀了。畢竟張三豐現在還帶着傷呢,張無忌怎可能讓他帶傷迎敵。
那個蓬頭垢面的小道童攔住張三豐,聲音裡有着奶娃般的親昵感,說道:「太師父,這位施主要見識我武當派的拳技,又何必勞動太師父大駕?待弟子演幾招給他瞧瞧,也就夠了。」
張三豐跟俞岱嚴不認識他,但明教衆人當然認識,聽聲音便能識得。趙敏僅見過幾面,現在張無忌又把自己弄得蓬頭垢面,一時之間認不出來。她看了範遙一眼,範遙輕一聳肩表示他不認識。
那邊張三豐跟張無忌的對話還在繼續,張三豐原先是勸着張無忌不要出頭以免弄丢性命,後來又在張無忌有點奶聲的撒嬌祈求之下,似乎是心軟的讓張無忌去試了。
趙敏看不出端倪,但範遙怎可能看不出。張無忌趁着幾句對話的時間狂輸真氣給對方療傷這事他也做過阿,還挺常做。
張無忌便跟阿三打了起來。
這是張無忌第一次使用太極拳,在範遙眼裡看來确實還有些生疏,卻已經有了未來大成後七八分影子,讓範遙佩服小教主不愧乃學武奇才,這一時辰不到的時間便能用出這種程度。
張無忌用着還不太熟練的太極拳,有些手忙腳亂應付不來,躲着躲着,覺得這樣太被動,便在下招之中摻入點乾坤大挪移。這兩門功夫對衆人來說都是陌生,看不出不和諧之處,隻覺得這招式怪異至極,怎麼打着打着就被自己傷到了。
看出張無忌小動作的隻有寥寥幾人。一個是對乾坤大挪移熟悉的楊逍,另外就是對太極拳法熟悉的張三豐,跟兩個都算熟悉的範遙。
小教主你犯規,剛剛不是說好用太極拳嗎,怎麼你一下就把乾坤大挪移也加進去了?
阿二啐了聲妖法邪術。張三豐把張無忌叫過去,給他提點了幾個關鍵之處。他這一提點,也順便讓範遙更了解太極拳的真谛所在。不禁覺得自己有來這趟真好阿,隻可惜看不到張真人親自打太極拳。
這回張無忌再使太極拳,比方才更為熟練不少,而且似乎是想起了阿三跟俞岱嚴的仇,張無忌沒像以往對敵人那般溫和,太極拳混入九陽神功,柔招剛勁,剛勁斷骨,遠非以柔勁為主的太極拳所及。
有人将倒地的阿三抱了回來,阿二搶了出去與張無忌交手。範遙拉過阿三的手查看,發現張無忌難得下狠手,阿三四肢骨骼盡碎,怕是用黑玉斷續膏都救不了他。
又看了看張無忌也想用同樣的手法對付阿二,範遙便輕拍趙敏的手吸引她注意,然後比手語告訴她:那位道童便是妳要找的人。
趙敏在心裡暗罵自己有眼無珠先入為主,以為人不在可能在外布置,沒想到那小鬼竟假裝道僮,在此搗鬼,壞我大事。
殷梨亭在張無忌碎了阿二四肢的時候也來了。張無忌向殷梨亭表示這人便是傷六叔你的兇手,我幫你報仇了。殷梨亭跟俞岱嚴看害自己的惡人遭受懲罰,均感到欣慰與幾分快感。
讓人把倒地的阿二也撿回來,範遙便聽到趙敏聲音帶點尖銳,應是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