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會兒,下意識翻到以前很少去翻的體育版塊。
橫濱不隻有一所大學,不過有機會跑進箱根驿傳的大學就隻有橫濱大,橫濱的地方記者也大多隻會關注橫濱大的長跑部。
昨天橫濱大的長跑新血去跑記錄賽,也有幾個橫濱記者特地去拍照采訪。
作為其中成績最好的一員,今天的體育闆塊内理所當然有着枝垂栗的身影,能清晰看見他飛揚在風中的發絲。
照片是彩色的,其他的人事物都像是化作殘影,隻有枝垂栗着奔跑的身影清晰得不可思議。
……這是當然的,因為記者就是刻意隻拍他一個人、隻突出他一個人,把新聞照拍得像粉絲照一樣。
江戶川亂步盯着照片裡的枝垂栗幾秒,鬼使神差的翻出剪刀,咔嚓咔嚓把那張照片剪下來。
他看了看桌面,又翻了翻抽屜,一時之間沒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收藏剪下來的照片,隻好先放進抽屜裡。
晚點帶回家,順便買素描本回家貼。
就這麼決定了。
他關上抽屜,終于繼續看報紙。
昨天的橫濱還是很和平,沒有發生什麼需要偵探社注意的事。
翻完報紙,便開始處理桌上無聊的文件。
現在多了個國木田獨步當苦力,需要他處理的文件一下子變得很少,就算摸魚着慢慢處理,也沒一會兒就快處理完畢。
等社長之後再多找幾個異能力者進來,他的工作就會變得更少,把雜事分配出去,能更集中在案件處理上、接更多的案件。
但也都是不知道多久之後的事了。
桌上的文件隻剩下最後幾份,江戶川亂步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往外發散,不再完全放在工作上。
他從專門放粗點心的抽屜裡拿了個占蔔糖出來,拆了拆包裝。
紫色。
像枝垂栗的頭發一樣。
窗外陽光烈烈,辦公室裡有些老舊的冷氣發出低頻的白噪音,将陽光的熱度阻擋在外。
事務員啪嗒啪嗒敲打着鍵盤,國木田獨步似乎做完工作了,在做着周末到學館上課要用的教案。
他這周六就能正式開始兼職,賺一點微薄的薪水。
雖然偵探社已經不是在草創期了,但異能力者本就稀少,即使是異能力者群集的橫濱,實際上異能力者也絕對不算多。
絕大多數來到橫濱的異能力者都會選擇前往能更随心所欲、薪水更高的極道組織工作,像偵探社這種還要遵守一定規矩的組織,實在很難找到适合的社員。
但那也是社長和預定的下任社長要苦惱的事。
江戶川亂步很随意的直接把這個目前還無解的問題抛到腦後,繼續神遊天外的在辦公室裡亂看。
辦公室也就這麼大一點,他的目光很快就再次轉回辦公桌上。
桌上還放着那份被剪了個長方形小洞的報紙。
那顆笨蛋栗子,現在在做什麼?
他腦中的疑問一跑出來就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消除,又拆了個占蔔糖出來。
還是紫色。
他撅了撅嘴,把糖果丢進嘴裡,打開手機,直接傳信息過去問。
沒幾秒,信息左下角就出現小小的“已讀”字樣。
又過了會兒,枝垂栗就傳了張照片。
是一群昏昏欲睡的學生背影,黑闆前投影着一張寫着日本史的簡報,一名明顯是老師的老年男性背對着學生在投影幕旁邊的黑闆上寫字。
江戶川亂步露出同情的眼神。
果然下一秒,枝垂栗就接着說,[在上課呢。]
江戶川亂步還是很同情,[大家都沒興趣的課,為什麼還要上?]
當然是為了學分。
枝垂栗傳來一張大哭的簡筆畫可愛版巧克力的貼圖,又說,[可是考試很好過,隻要按時來上課就好了。]
話又說回來,現在是七月初,暑假再一個月就到了,也代表考試快到了。
不過枝垂栗作為世家子弟,江戶川亂步并不覺得大學的課程對他來說會有多困難,注意力完全放在巧克力的貼圖上,[好快就弄好了,巧克力貼圖。]
枝垂栗現在很閑,很迅速的又傳了個貼圖過去,[可愛吧?我自己畫的。]
江戶川亂步心情很好的說,[很可愛!]
他毫不猶豫的也去買了一組,立刻傳了個戴墨鏡的巧克力貼圖過去。
他們在手機上聊了會兒天,枝垂栗這堂課就要結束了,準備找個地方吃飯,江戶川亂步也要繼續手上未完成的工作。
學校啊。
那種地方果然不适合他。
從小學的時候開始,他就很不喜歡學校。
被趕出校園雖然代表了他沒辦法有穩定的食宿,可是當時……心裡或許也松了口氣吧。
他盯着暗下來的手機屏幕幾秒,又挪開目光,把最後一點工作處理完畢。
中午吃過飯、稍微休息一會兒,下午要和國木田獨步一起出社一趟,完成一件很簡易的工作。
“等等。”江戶川亂步準備走出辦公室之前忽然想起什麼,在門前停下腳步,“等我一下。”
“是。”國木田獨步默默颔首,在辦公室門前站着等待。
江戶川亂步動作很快地又折回辦公桌,把抽屜裡的剪報拿出來,妥善放進口袋,才再次走過去,“走吧。”
國木田獨步遠遠地隻看見他好像拿了一張紙出來,有點好奇是不是什麼重要的線索或道具,思考起工作是不是需要什麼線索還是道具。
然而他也隻是想想,沒有開口問,因為就算問了,江戶川亂步也不會告訴他。
他還是默默打開辦公室的門、默默按了電梯鍵。
反正如果是重要的線索和道具,到了現場就會發揮作用了。
況且,按照他這段時間對亂步先生的理解,那張紙也很有可能是什麼粗點心傳單之類的與工作完全無關的東西。
接下來的工作他全權負責交涉,很快就把那張小小的紙完全忘到腦後。
由于警方的動作緩慢,他們将近下午兩點就抵達現場,卻直到傍晚六點多才完全結束工作。
江戶川亂步看着國木田獨步還在最後交涉的身影,又擡頭看看已經變得有些昏黃的天空。
幸好他被警察學校趕出來了。
不然畢業之後就要每天和這些人共事、在那種地方工作的話,他一定會受不了。
國木田獨步畢竟還年輕,很多警察會或多或少的輕視他,說實話很辛苦。
他很努力的結束交談,便難掩疲憊的朝着江戶川亂步走過來。
還要帶江戶川亂步搭電車回中區。
國木田獨步也是橫濱人,不過他家不在中區,而是位在神奈川區。從這裡搭電車帶江戶川亂步回中區的中途,就會經過他本來要下車的站點。
江戶川亂步坐在電車上思考幾秒,決定好心的放過他,“國木田,你到站了就直接下車。亂步大人可以自己坐回去。”
國木田獨步:?!
國木田獨步特别擔心的說,“我帶您回去吧。”
如果到時候江戶川亂步沒有順利到家,即使社長沒有怪罪,他也會非常過意不去。
江戶川亂步擺擺手,笑眯眯的說,“你回去,亂步大人自己可以。”
國木田獨步看他很堅持的樣子,還是隻能妥協,一步三回頭的下了車。
江戶川亂步有點小嫌棄的咂咂嘴。
連他能順利到達家裡這種如此顯而易見的事都不知道,這麼笨,怎麼當偵探啊!
偵探社果然沒了他就不行。
他想着,得意的挺直腰杆,稍微理了理頭上的偵探帽。
很快就到站了。
在回家之前,他還記得要順路去趟文具店,買本空白的素描本。
隻是薄薄一本,拿來搜集偶爾在報紙上看見的枝垂栗用的。
等搜集多一點就拿去給小栗子看,一定會被誇獎!
江戶川亂步心情特别好,步履輕快的回到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