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隻有錢人家的狗,巧克力不負衆望的有個獨立的小房間。
雖然有自己的房間,可是家裡除了客房之外的每個門底下都開着小門,讓巧克力想進出就進出,枝垂栗的房間裡也有個巧克力的窩。
今天晚上的巧克力就窩在枝垂栗房間裡的窩中。
原本還趴在窩裡休息的巧克力,一聽見枝垂栗回家的腳步聲,便立刻爬起來,從家門邊的小門鑽出去。
巧克力原本打算跑到屋子大門後面等待,但看見外頭的雨水,就停留在家門口的外玄關,動也不動的望着大門。
為了讓巧克力在枝垂栗不在的時候也能快樂的四處奔跑玩耍,枝垂栗的家是個帶有大院子的一戶建……或者說别墅,和兩邊的鄰居都有着一定程度的間隔。
門鎖開啟、大門打開。
枝垂栗的身影一出現,巧克力便立刻搖起尾巴。
枝垂栗看見巧克力,眼睛也一下子亮起來,走過去摸摸它的頭,和巧克力說起話來,“今天看家辛苦了,明天帶你出去玩!先進去吧,巧克力、進去。”
巧克力再次從狗洞鑽進去。
枝垂栗把雨傘晾在外玄關前,才接着開門進屋。
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了個呵欠,在巧克力亦步亦趨的跟随下簡單收拾一下。
然後,把巧克力關在門外,自己去洗澡。
雖然浴室門也有個給巧克力走的小門,可是枝垂栗單獨進去的時候,它就不會跟進去。
巧克力覺得無聊了,就走到浴室附近喜歡的角落裡趴下。
枝垂栗洗完澡,給巧克力吃了晚餐、幫它刷刷牙,又陪着玩了會兒,才回到房間裡做作業。
他現在正是課業相對繁重的大一新生,為了好好畢業,還是要努力讀書做功課。
不過作為世家的一份子,他從小到大受的教育、需要做的功課非常多,大學的這點事情對他而言自然完全稱得上輕松。
來到橫濱好像在度假一樣。
把學校的功課做完,他又自己拿了課程之外的書起來閱讀。
哥哥姐姐和他的年紀相差很大,現在兩個人都有确定的未來規劃、已經開始朝着目标邁進。雖然他現在還不确定以後要做什麼,可是也想多多充實自己。
接受了特務科的請托,在上學的這四年留在橫濱……未來又會怎麼樣呢?
一直留在橫濱,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由于他的異能力關系,待在混亂的橫濱和待在東京其實沒有太大區别。
還是過兩年再來思考吧。
他的思緒有些飄遠,又被他自己拉回來,再次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書籍上。
窗外的雨依舊滴滴答答落下。
就在隔壁町、距離枝垂栗住處很近的地方。
江戶川亂步面前的書桌上也放着一本書,不過他的注意力不在書上,而是百無聊賴的撐着下巴,看着窗戶上緩緩落下的雨水。
剛才福澤谕吉提起了稍早會議的内容,和他預想中完全一模一樣。
特務科、甚至是獵犬,都打算利用枝垂栗的異能力來做些什麼。
雖然對枝垂栗來說沒有什麼影響,如果江戶川亂步不認識枝垂栗,在斟酌過後,大概也不會覺得計劃有什麼問題。
可是枝垂栗是他的朋友。人有親疏遠近,這麼想想,就覺得官方組織的人太過分了。
不過福澤谕吉看過接下來的計劃内容,确實完全是以絕對不會打擾到枝垂栗生活為前提下去規劃的。
況且事關重大,計劃必定要展開。
江戶川亂步當然也知道。
可是普通的拯救世界的計劃就算了,待定的那些讓笨蛋栗子自願留在橫濱的計劃又是怎麼回事!
枝垂栗的親人都在東京,用親情挽留是不可能的,想讓他自願留在橫濱,就隻剩下以友情或愛情引誘。雖然直到現在都隻是簡單的提案而已,但不管怎麼說都太過分了!
把笨蛋栗子真的當成笨蛋了吧?!
福澤谕吉也很贊同江戶川亂步的觀點,稍早和他說起來的時候,便這麼說過,“正是因此,這份提案永遠隻會是待定。”
不僅因為枝垂栗不是笨蛋、太宰治也一直以輕蔑的嘲諷态度面對這項提案,更重要的還是不想得罪枝垂栗背後的家族。
如果不是枝垂栗的家族實力深厚,以他異能力的特殊性,現在絕對不可能繼續普普通通的生活。
為了□□,異能力者不會被視作人類看待,而是某種能被利用的工具。
江戶川亂步的目光從窗外的雨珠收回來,再次放到書本上。
有點看不下去了。
他合上書,推開椅子,啪一下躺到旁邊的床上,盯着天花闆看了幾秒。
“哇啊啊!”他在床上翻滾起來,“好讨厭!”
他剛喊完沒多久,就聽見房門被敲響。
與謝野晶子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因為隔着門闆而有些模糊,“亂步先生?”
雖然早就已經像是真正的兄妹、家人一樣的存在,平時相處也沒什麼拘謹的地方,可是與謝野晶子還是習慣這麼稱呼他,算是表達着尊敬。
畢竟“兄長”一類的稱呼實在說不出口,直接喊名字又不夠敬重,就一直沒改過稱呼。
江戶川亂步也因此會晶子、與謝野的随便換着喊。
他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道,“聊聊?”
與謝野晶子一下子反應過來,“枝垂……栗君的事情?”
福澤谕吉和江戶川亂步回到家的時候,她雖然不在一樓,可是也被福澤谕吉叫下去聽他說會議的事了。
老實說,她聽完心情也不是很好。
她坐到江戶川亂步書桌邊放着的椅子上,轉了半圈,面對坐在床上的江戶川亂步。
“小栗子是朋友!”江戶川亂步沒頭沒尾的說,“心情不好。”
與謝野晶子歎了口氣,也難免有些擔憂,“栗君的異能力,确定不會産生什麼不好的後果吧?”
她自己就曾經被以結束戰争、為了世界為由……利用過異能力。
明明本該是救死扶傷的異能力,乍看之下不會有任何不好的後果,一切都像是會朝着好的方向前進,實際上卻并非如此。
被她救助的人們,明明身體還健健康康,靈魂卻逐漸死去了。
雖然已經走出來了,可是造成的傷害永遠無法抹滅,無論是對其他人的,還是對她自己的。
江戶川亂步神色微微沉下來,“他們想做的是改變戰争發生的未來,即使小栗子的異能力絕對不會對外界産生不良影響,可是為了将結果導向一定的方向,很難說不會有人真的因此受傷。”
這隻是推測。
社長作為配合行動的那方,知道的其實也沒有非常全面,即使是特務科内部,大概也隻有社長說的“太宰治”最清楚所有的一切。
然而即使真的會有人被卷入,在計劃進行者眼中也一定隻是必要的犧牲。
與謝野晶子也沉默下來,“兩難的抉擇啊。”
能被福澤谕吉和江戶川亂步都認可,枝垂栗絕對不會是什麼冷血無情的人。被迫做出這種抉擇,大概會經過一定程度的煎熬吧。
她頓了頓道,“要不要和栗君也聊聊?關于這件事。”
“聊過了。”江戶川亂步說,“他說隻是換個地方生活而已,沒有關系。”
與謝野晶子默默看了他一眼,“被避重就輕的帶過話題了呢。”
江戶川亂步又哇一聲,“他不想說,不能一直問啊!”
與謝野晶子玩笑般的拍拍手,“長大了呢。”
當然隻是開玩笑的。
她剛來到這個家裡的時候,江戶川亂步也沒有逼問過她不想說的心情。
像這種情況,也隻能等枝垂栗自己願意說才行了。
“可是笨蛋栗子沒有心情不好。”江戶川亂步又很笃定的說,“他很确定不會傷害到其他人。”
與謝野晶子:……
與謝野晶子剛才那麼多沉重的想法好像都變笑話了,默默看了他一眼,“那剛才的推測?”
“隻是把正常合理的推測告訴你。”江戶川亂步理所當然的說,“雖然不确定推行的計劃有沒有問題,可是無論是什麼計劃都要經過枝垂家族的同意才能進行。”
既然知道枝垂栗不希望有任何人受到傷害,就會盡量避免有人受到傷害。
與謝野晶子原本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