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木田獨步把捕獲的異能力者暫時交給坂口安吾,就轉頭看向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正和枝垂栗聊着天,心情很好的樣子,又莫名有點不容打擾的感覺,讓國木田獨步有點躊躇着要不要去喊人。
他猶豫了會兒,終于還是走了過去。
江戶川亂步轉頭看了他一眼,又瞥向裝忙的坂口安吾,以及安靜站在一邊的織田作之助。
國木田獨步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隻是說,“……亂步先生、”
江戶川亂步擺擺手,才剛要開口,裝忙的坂口安吾就朝他走來,一副要和他說話的樣子。
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畢竟織田作之助就在附近。
江戶川亂步咂咂嘴,小聲的對枝垂栗說,“無聊的大人。”
枝垂栗微微歎了口氣,聲音也小小的,用隻有江戶川亂步才聽得見的聲音說,“可是有些事不能一直懸在那裡。”
江戶川亂步也知道,隻是安靜片刻,往旁邊走了幾步,讓坂口安吾沒辦法以他當借口站到離織田作之助比較近的位置。
雖然線索太少,他不太确定事情始末,但他能看出來,坂口安吾一定不占理。
他懶懶的聽着坂口安吾心不在焉的和他說着無意義的話,什麼異能力者交接的事宜……這種偵探社和特務科早就已經做慣了的事。
國木田獨步還沒察覺現場有些險惡的氣氛,依然在旁邊認真記錄着坂口安吾說的話,偶爾認真問問題。
然而坂口安吾一點都不專心,就連回答都有些敷衍。
不遠處,枝垂栗有些擔憂的看向織田作之助,剛想說什麼,餘光便瞥見路口太宰治的身影。
織田作之助的目光也跟着望過去,有些沉默着,還是沒有說話。
生活發生巨變之後,他雖然直到現在才再一次見到坂口安吾,卻絕對不是直到現在才又見到太宰治。
太宰治上個星期才剛去他家串門而已。
不過他們三個……原先在裡世界裡難得可以随意聊天的友人,直到現在才真正再次重聚。
織田作之助本來就不是沒有思考能力的人,再加上太宰治雖然沒有特地拿出來說,卻也沒有隐瞞過坂口安吾參與在整起Mimic事件中的事實。
即使孩子們最終幸運存活,織田作之助也因此一直表現的都很平靜,但要說沒有怒意……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自己若是在無知中因為誰的計劃死去倒也無所謂,但孩子們是絕對不可碰觸的逆鱗。
——背叛。
無論在什麼時候,即使是他已經離開裡世界的現在,在他這裡,背叛都絕對無法容忍。
枝垂栗微微擡頭看他,很擔心的低聲問,“織田作,要回去嗎?”
隻要織田作之助給出肯定的答案,他就會去和坂口安吾交涉,帶着織田作之助離開這個太過巧合的地方。
他又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太宰治。
太宰治和他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得到了相同的想法。
如果由太宰治去和坂口安吾談話,場面隻會變得更加糟糕,必須由枝垂栗去說才行。
不過織田作之助沉默片刻,沒打算就這麼逃避着離開。
就像枝垂栗說的一樣……他從小作為殺手被培養起來,五感本來就比一般人強,當然能聽見剛才枝垂栗小小的聲音。
事情不能懸在那裡,否則對誰都是一種折磨。
太宰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他也該給安吾一個明确的态度。
“談談吧。”
織田作之助話音還沒落下,就聽見那邊已經有點受不了的江戶川亂步指着坂口安吾大聲說,“你!”
圍着看熱鬧的路人們早就都離開了,隻剩下裡世界相關的幾個人,以及被拉上來之後還昏迷在旁邊的異能力者。
在場意識清醒的幾個人同時看向他。
江戶川亂步頂着所有人的目光,手指指到織田作之助身上,“你!”
他又指向太宰治,“還有你!你們看要打一架,還是随便找個地方坐着喝酒都可以,心不在焉的和亂步大人說話,幹脆不要說了。”
他的突然發難讓坂口安吾完全傻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枝垂栗壓了壓微微彎起的唇角。
國木田獨步依然一頭霧水,茫然的環顧四周。
然而沒有人會替他解釋狀況,江戶川亂步繼續說,“國木田在這裡等特務科的人,你們趕快走,走開走開。”
太宰治微微挑起眉,“那您呢?”
“當然是和小栗子一起去玩。”江戶川亂步理所當然的說,“你們自己的事還要讓小栗子幫忙解決?”
他擡眼看向太宰治,神色微微沉下來,又裝作若無其事的轉向枝垂栗,“我們去找巧克力玩!”
枝垂栗眉眼彎彎,笑着說,“好呀。”
國木田獨步身後冒出無數問号。
不過他再怎麼疑惑,也知道現在不是可以詢問的氣氛,就乖乖的繼續留在原地等特務科的人過來。
本來他就要留在這裡和坂口安吾一起等待特務科的人過來,剛才是想問江戶川亂步要不要先回社,現在就不用問了,因為江戶川亂步明顯沒打算回社。
他雖然不了解情況,但實際上沒太大興趣去探究眼前這群人的事情,就帶着被綁起來、依然是昏迷狀态的異能力者走遠一點,将空間留給他們。
事關異能力者,異能特務科的動作會非常快。
他看了眼手表。
四點半。
剛才特務科的坂口先生早早就聯系人過來了,大概能在五點前回到偵探社。
很好。
國木田獨步在腦中規劃好接下來要做的事,瞥了眼旁邊昏迷的異能力者,繼續等候。
那邊江戶川亂步也沒想到竟然會在工作的時候遇到枝垂栗,心情特别好的問,“要去哪裡玩?”
枝垂栗思考幾秒,“嗯……要一起吃晚餐嗎?”
“好啊。”江戶川亂步毫不猶豫的答應。
“我們去吃拉面!”枝垂栗眼睛亮亮的說,“我前幾天發現的店,是很好吃的拉面店哦。”
江戶川亂步先看了眼時間,又看向他,“亂步大人不想走路,剛才跑步已經耗盡體力了。”
“那就搭車去吧。”枝垂栗說,“搭電車過去,就不用走太遠了。”
他們準備去吃飯了,另一邊距離遠遠的、互相對望的三個人,直到現在還是沒有說話。
“太宰。”織田作之助低聲道,“你先回去吧。”
太宰治微微一頓,“你确定?”
“嗯。”織田作之助說。
太宰治沉默半晌,“行吧。我本來還想在安吾快被打死的時候幫忙叫個救護車呢……看來應該是不需要了。”
“……如果需要救護車,我會打電話告訴你。”織田作之助說,“到時候你再幫忙叫救護車。”
這樣就來不及了好嗎!要這麼多工序做什麼?可不可以直接打,不要透過另一個人啊!
坂口安吾在心裡吐槽一句,嘴上卻什麼都沒說。
他說不出口。
以往或許可以稱之為友情的細微聯系已經……已經被他親手毀滅了,怎麼可能還維持着和以往一樣的态度說話?
織田作和他重視着的一切,都确确實實受到了傷害。
太宰治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還是尊重織田作之助的想法,“最好讓救護車來不及到場。”
意思是直接打死就行了。
不過他們都很清楚他隻是在半開玩笑的說而已,織田作之助不會殺人,更不會打坂口安吾。
太宰治轉身離開,幾步沖到剛擡腳離開的枝垂栗和江戶川亂步那裡。
“我本來想在織田作打安吾的時候湊一腳的,我想踢他很久了!”他跟在枝垂栗旁邊,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礙眼的說,“可惡、竟然把我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