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用在這種地方才好。”江戶川亂步理所當然的說，“不想讓你不舒服。”
枝垂栗目光往外挪了挪，又面向他，“……我也會去研究的！”
江戶川亂步笑眯眯的戳了戳他的臉頰，“小栗子一直笨笨的也沒關系，就讓亂步大人來引導你。”
枝垂栗看他很有自信的樣子，又笑起來，“那就交給你了？”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江戶川亂步說完，又想了想，“你還是也去研究一下好了……”
“書面的研究完，再、一起研究？”枝垂栗後面那句話說的很小聲。
兩個人互相看了看，同時轉開目光。
“當、當然啊！一直書面研究沒辦法真正精進技術！”江戶川亂步說着，猛地站起身來，“出去吧，要泡暈了。”
枝垂栗默默看了眼因為他起身而直接展現在自己面前的下半身，耳朵有點紅紅的，也默默站起身來，再次把目光集中在江戶川亂步的上半身，“亂步要不要稍微冷靜一下？”
雖然不是很大的反應，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反應。
“等一下沖冷水澡就好了。”江戶川亂步也看了他一眼，目光往下挪，“小栗子也要沖冷水澡。”
枝垂栗迅速按住他的肩，把他轉了個邊，“别、别一直看——”
江戶川亂步回過頭，“小栗子剛剛也看了。”
“那個、那個是不小心看到的。”枝垂栗臉紅的要命，推着江戶川亂步往前走，“先去沖澡吧。”
走出這個很大的浴池，再次沖個澡……冷水澡，再穿上衣服。
等他們都冷靜下來，才終于走出浴池所在的空間裡。
“小少爺、江戶川少爺。”管家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走廊上，“老爺讓二位到書房一趟。”
枝垂栗已經很習慣管家的神出鬼沒，點頭應道，“知道了。”
他說完，腳步一轉、換了個方向，對江戶川亂步道，“書房在這邊。”
江戶川亂步跟着換方向，有點小迷茫，“去書房做什麼？”
他們經過一名身穿褲裝的女仆——枝垂栗家的女仆基本都穿着好行動的衣服，見他們過來，就低眉順眼的停下動作。
枝垂栗朝她點點頭，便很自在的經過，輕輕碰了碰江戶川亂步的手，“應該是……關于你的資料。”
江戶川亂步聽他這麼一說，瞬間就反應過來，“……關于我父母親的資料。”
枝垂栗輕輕點頭，“嗯。”
江戶川亂步轉頭看他，“小栗子沒看過。”
枝垂栗又點點頭，眉眼彎彎的，“嗯，我沒看過。”
比起閱讀書面上有些冷冰冰的文字，枝垂栗更喜歡相處時慢慢地了解對方。
不過他要去橫濱之前，家裡的人就把橫濱重要的異能力組織都查過一遍，所有資料都一起看過了。
就是說，枝垂栗很早就知道江戶川亂步的存在，也基本知道他辦過什麼案、做過什麼事。
江戶川亂步咂咂嘴，“以為做過什麼都沒人知道，可是想知道的人真的可以一下子就知道耶。”
“是呀。”枝垂栗笑着說，“不過也不是全部都能知道，像是在自己家裡做的、沒有留下痕迹的事就基本不會知道。”
而且他們當時隻是要更加深入的調查橫濱各個組織裡有哪些人可以接觸、哪些人最好避開，沒那麼無聊的去查江戶川亂步的喜好之類太過隐私、太過瑣碎的事。
枝垂栗也是在相處中才慢慢了解他的。
有點說遠了。
江戶川亂步看着眼前陌生的走道，思緒再次飄到不知道會什麼的雙親資料上，有些迷茫的喃喃道，“我父母的資料……是他們辦過的案子？”
枝垂栗又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輕聲說，“我也不确定。亂步對父母的過去不太熟悉？”
“隻是大概知道，我懂事的時候，他們都已經隐退了。”江戶川亂步側頭看看他，也碰了碰他的手，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亂步大人想看！想和你一起看！”
枝垂栗看着他發自内心的笑容，也彎起眉眼，輕輕笑起來，“嗯，一起看。”
枝垂栗家裡的書房，和江戶川亂步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他原本以為可能和枝垂栗在橫濱家裡的書房差不多，隻是加大版本、書櫃放滿書的模樣，可是并非如此。
推開合攏的木質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開闊的、幾乎能說是小型圖書館的空間。
整體兩層挑高，許許多多的書櫃不規則排列，原先的二樓區域還留存着一定的空間，也放置不少書櫃。随處都能看見零星的沙發、桌子、椅子，能讓人拿了書就随意坐下來閱讀。
一樓除了書櫃和閱讀區域之外，正中央還設置着一個圓形的木質會議桌。
枝垂栗的父親就坐在圓桌前。
雖然隻有他一個人，但或許是環境的關系，感覺氣氛有點嚴肅。
不過江戶川亂步也沒那麼輕易就怯場，毫不猶豫的和枝垂栗一起走進去，在枝垂栗的父親面前坐下來。
枝垂栗的父親枝垂彥介率先站起身，朝江戶川亂步推去一份放在牛皮紙袋裡的資料，“亂步，很抱歉，擅自查了你的事情。”
江戶川亂步沒想到他會為這種事道歉，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擺擺手道，“沒關系，我不在意這個。”
裡世界人互相查來查去的時候太多了，他自己都透過各種手段查過不少人的資料，當然不覺得他的資料被用同樣的方式調查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話說回來。
雖然他有很多方法能清楚調查一個人的生平，可是很難說是因為什麼原因，他其實……真的沒有認真去了解過父親辦過什麼案子、母親以前是什麼樣的人。
小時候的自己沒有想過這些，後來——
或許是不希望記憶中的他們被其他東西掩蓋，也或許是還沒想過要去觸碰。
他看着被推到面前的牛皮紙袋，有些微微發起呆。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這是你父母的資料。”枝垂彥介歎了口氣，“……沒想到當時和他們分别之後，竟然就沒再見過了。”
他也沒想過，自家幺兒竟然會和那兩個人的遺孤成為戀人。
緣分果然非常神奇。
枝垂栗微微一頓，和江戶川亂步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見了相同的疑問。
江戶川亂步開口發問，“您認識他？我的父親。”
枝垂彥介沉默片刻，終于坐下來，“沒錯，之前曾經因為一起案件有所交集。不隻是你的父親，還有平井小姐……你的母親，她比江戶川先生更加優秀。”
江戶川亂步很小就知道母親比父親厲害很多，可是、枝垂栗的父親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明明就連社長都沒聽過母親的名字，她以前究竟是——
“江戶川先生能被譽為‘千裡眼’，毫無疑問是名聲能傳遍表裡世界的優秀警官。”或許是察覺了他心中的疑問，枝垂彥介開口解釋道，“平井小姐卻是由京都的世家培養起來的人，名聲隻在部分世家中響亮。”
比較古老的世家總會有些自己的團隊，除了異能力者之外，還有負責情報搜集的情報組織，或是雖然沒有異能力卻實力過人、絕對忠誠于家族的保镖之類的存在。
江戶川亂步的母親就曾經是京都某個世家裡負責情報搜集的人，所以準确來說，由于她的身份是保密的，名聲也就隻能在部分古老世家中響亮。
枝垂彥介像是在看着已經有些褪色的回憶，目光有些悠遠。
時間過得太快了。
當時他和枝垂想夏還沒結婚，必須合作完成發生在雙方家族裡的某些事，又必須和來自京都的平井望波——也就是江戶川亂步的母親一起處理，後來又因故結識江戶川亂步的父親。
當時的他們正是江戶川亂步的年紀，一眨眼過去這麼多年，他們的孩子都長大了。
物是人非。
枝垂彥介看着有些恍惚的江戶川亂步，用帶着安撫的語氣道，“如果想知道更多，可以去詢問想夏，想夏比我更清楚平井小姐的事情。”
那時相處下來都成為朋友了……可是京都和東京的距離不近，再加上那些年的環境和局勢不算穩定，通訊也沒現在這麼方便，本來就不算非常頻繁的聯系不知不覺就斷絕了。
再次得到消息，是平井小姐和江戶川先生一起隐退，在三重縣定居。
又過了很久。
直到枝垂栗要前往橫濱讀書，為此認真調查了橫濱大大小小的各種組織，得知了江戶川亂步的存在，才發現……那兩個人已經離開多年。
如果當初早早得知他們去世的消息，或許就能把小小年紀的江戶川亂步帶回家照顧了。
不過沒有如果。
枝垂栗看了看江戶川亂步，眉眼彎起，“現在這樣，或許就是最好的安排了呢。”
江戶川亂步笑眯眯的點點頭，“沒錯，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