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山天牢。
男人盤腿坐在小窗下,手裡是一本《畫中事》,在昨天林大福和林元财送東西來的時候,夾雜在公文裡的,也不知道是那個人粗心,還是有意而為之。
“主子!”影甲瞬間閃現,恭敬伏首,跪在牢房外,“林大人今晚要來請你喝酒!”
男人一頓,側頭看向影甲,“林大人今晚要來?”
“是!屬下親耳聽見,林大人讓林大福去準備熱酒和小菜,讓林瀾今晚陪他過來!”
男人放下手裡的《畫中事》,擡頭看着小窗,微微點頭,“看來他是有所決意了。”
影甲疑惑,決意?決意什麼?
*****
而當夜色降臨,林三春穿着厚厚的大氅,慢步走在山路上,雖然現在大雪停了,但是還是好冷,還好出門的時候喝了一碗姜湯。
幽山的路其實還挺好走的,夜間山路有點安靜,但是居然有螢火蟲悄悄的出來撲閃。
林三春稀奇的站着,摸出手帕,在螢火蟲撲騰撲通的時候,眼明手快的抓了一隻,輕輕的攏在手帕裡,他的手帕是絹紗,隐隐的就透出了螢火蟲的暗淡的光芒。雖然暗淡,但是也算是有了一點光亮。
“公子,你還要抓嗎?”林瀾有些躍躍欲試。
林三春擺手,“不要抓,我就是無聊玩一玩的。”說完,看着前頭的路,快到了吧?
“走吧。”林三春擡腳朝前頭走去。
幽山天牢裡,男人盤腿坐着,微微垂下眼盯着眼前的月色漏下的淡淡光芒,忽然,男人擡頭,他聽見了漫不經心的腳步之聲。
不是以前何老才馮典曹兵他們的急慌慌的腳步聲,也不是影甲他們謹慎的步伐,更加不是過去那些大搖大擺的趾高氣昂的腳步聲。
是散漫的慢悠悠的輕輕的步伐,一下一下的……
“還是有些暗,瀾瀾,明天你跟何老才說一下,讓他記得來這裡點燭火。”幹淨好聽的聲音中透着溫軟。
“是。公子小心腳下。”
然後,慢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身着青色圓領束袖袍服的青年慢慢的出現在他面前。
面容白皙俊秀,眉眼透着懶散,可眼睛卻是明亮圓潤,透着淡淡的好奇。
“蕭琞?”他溫軟好聽的聲音響起,然後,他慢步上前,細細的打量着此刻在牢房裡盤腿坐着的他。
“喝酒嗎?”他笑容懶散透着溫和,随後他随意的坐下,接過後頭林瀾的食盒,一樣一樣的放下。
他将倒好的酒放到欄杆裡,一邊說着,“酒還有點溫熱,還是可以喝的。”
而他,蕭琞,終于回過神了,端起酒杯,看着眼前的青年,開口低聲說着,“多謝。”
對坐的林三春笑了一下,看着眼前盤腿坐着也一看就儀态極好的男人。
——這個世界的主角呀。
林三春慢慢的喝着酒,一邊将碗筷放到欄杆裡,一邊說着,“這是酸辣魚,味道有點重,不知道你能不能吃?這是炒肉片,味道清淡點。你可以試試。”
蕭琞聽着,按照林三春介紹的順序,一樣一樣的吃着,但吃得不多,每樣也隻是品嘗了一下。
兩人對坐,慢慢的喝着酒,吃着肉,偶爾點評一下菜式。
蕭琞吃了一些後,就沒有再吃,看着對坐的還在喝着酒的林三春,突兀的開口。“大人來尋我,可是有了決意?”
“決意?”林三春疑惑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是說裴氏的事?什麼決意不決意的。”說到這裡,林三春頓了一下,歎氣,看着蕭琞,“你的辦法是什麼?”
蕭琞卻是不答反問,“大人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嗯,你問。”
“大人為何要救裴氏?”
林三春看着蕭琞,帶着幾分無奈,“救人還需要理由嗎?況且我所要救的人還是懷着孩子的女人。我沒有辦法看着她們這樣去死。”
——沒有辦法,他曾經十九年的人生讓他無法眼睜睜的看着懷着孩子的女人就這樣等死,甚至在生下孩子後就被殘忍的處決!
——也許最後什麼都做不了,但,沒有努力過,他不甘心!
蕭琞靜靜的看着林三春,沒有辦法看着她們這樣去死?
——就是這麼簡單的理由?
“你有辦法嗎?”林三春喝着酒,問着蕭琞,“你既然要我前來,必定是有辦法的。對吧?”
蕭琞微微點頭,看着林三春,“大人可曾聽聞過天鷹衛?”
“最近剛剛聽說。”林三春看向蕭琞,“好像是非常厲害的,是不是類似于專門幫宮裡殺人啊,獵取情報的?”
獵取情報?蕭琞看着林三春的明亮好奇的眼睛,微微勾了一下嘴角,“不是。他們是大周先祖的直屬衛隊,你剛剛說是專門幫宮裡殺人的,那也是沒有錯。他們隻聽從皇帝的命令,也隻辦皇帝下令的事,以前是直屬衛隊,現在已經是皇帝的獵殺衛隊,專門來獵殺所有被皇帝擺上名單的人。那份名單,就叫紅名單。”
林三春點頭,“然後呢?”
“天鷹衛是不會放過裴家的。”蕭琞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