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寒流入侵,二月的夜冷得像三九天,紀因藍在路口跟丁逸逍和姜閃閃分别,一個人走進小路深處。
偶爾一陣風路過,涼意從袖口鑽進骨髓,冷得人直打哆嗦。
紀因藍散步似的慢騰騰往回走,進小區前,有車在他身後按了兩下喇叭,随後車燈掃過他,直直開進了地下車庫。
紀因藍瞥了眼那輛車,輕“啧”一聲,等他慢騰騰走進單元裡,果然已經有人在電梯旁邊等着他。
“紀因藍,你看看現在幾點了,這麼晚回家,又上哪鬼混了?網吧?”
說話的女生穿着打扮松散随意,照紀因藍的話說,她看起來就像個閑散小道士。
她留着一頭短發,看起來瘦瘦小小,沒有化妝,臉上還能看見星星點點的小雀斑,長相很嫩,看起來活像個中學生。
說話的時候,她正靠在牆邊,用手指甩着一枚銅錢吊墜,松弛且慵懶。
“你可别搞笑了,網吧的配置哪有我的好?”
紀因藍沖紀四餘笑笑:
“就是跟小丁閃閃吃了個飯,回來晚了,至于跟個警犬似的盯着我盤問嗎?”
“怎麼跟你姐說話呢?說誰是警犬?”
紀四餘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大力按了下電梯的上行鍵。
“不敢不敢。”紀因藍打量紀四餘一眼,又問:
“你店裡今天不是有活動嗎?怎麼回來這麼早?”
紀四餘十分警惕:
“哦,所以你是知道我今晚有事,所以故意晚歸不報備,結果被我抓了個正着?我警告你,你都高二了,可别再跟我整那些幺蛾子!啧,藝人那邊臨時有事,演出改期了呗,店裡也沒什麼事,而且今天你陸琢姐難得有空,我跟她吃了個飯,就回來了。”
陸琢是紀四餘的好朋友,她家裡條件很好,在紀四餘最難的時期幫過她很多,這些年兩個人關系一直不錯,聚會更是常有的事。紀因藍知道這些,他應了一聲,沒多在意。
但在紀四餘那裡,這個話題暫時還沒有結束:
“對了,說起這個,晚上吃飯的時候,陸琢跟我說了件事,還得你幫幫忙。”
“什麼?”
“你也知道他們陸家,大家族。她有個堂弟,前些年一直跟家人在外市,今年打算回北川高考,就讀你們一中。他跟你一級,進度跟不上一班,隻能念普通班,到時候應該會去你們七班。人家人生地不熟的,你個地頭蛇多照顧他點,别欺負人家,也别讓人家被欺負了,你給我上心點,别咋咋呼呼把人家吓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是伏地魔嗎?說個話還能把一半大小子吓死?”
紀因藍從小好交朋友,最得心應手的事除了遊戲就是社交,照顧個朋友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個事:
“放心吧,保管給您和陸琢姐辦妥帖。”
“你别把人照顧到召喚師峽谷去我就謝天謝地。”
“不能夠啊,畢竟我是一個這麼靠譜的人。就是吧,姐,有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我需要提前跟你說明。”
聽見紀因藍的語氣,紀四餘警惕地豎起了耳朵尖:
“什麼?”
然後她就見她弟弟一臉鄭重地說:
“我現在就讀于北川市第一中學高二九班。你别把陸琢姐的堂弟弄到其他班去吧那我可管不了。”
“……”
紀四餘表情空白一瞬,像是有點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你讀的就是七班!你不讀七班誰讀七班?”
紀因藍小心措辭:
“可能是初中的紀因藍?”
這下,兩人同時沉默了下去。
片刻,紀四餘沖他笑得毫無破綻:
“哎呀,姐姐記得,姐姐這是逗你玩呢,就是想考考你。”
紀因藍面對這突然被喚醒的姐弟情,心裡沒有絲毫波瀾,隻沒頭沒尾問了句:
“昨天早餐多少錢?”
紀四餘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還是答了:
“兩杯豆漿四塊四個包子八塊一塊糖餅兩塊兩根油條四塊一共十八塊但因為有個包子爛了露餡所以給便宜了五毛一共付了十七塊五,有什麼問題?要給你姐我報銷?”
紀因藍神色複雜:
“把昨天早餐錢精确到小數點後一位,不記得你弟上初中還是高中七班還是九班?還有,為什麼輪到我負責三餐的時候你能做精緻健康女人,輪到你負責的時候明明買了這麼多東西但我卻隻能分到一杯豆漿和一根癟油條?包子和糖餅被入侵的外星人卷去另一個空間做實驗了?還有油條這種東西留的時候不能把塑料袋系緊,不然口感跟直接吃塑料袋也沒差别,這些事我要說多少次姐你才能記到腦子裡?”
“……”
“叮——”
電梯到達提示音适時響起。
還沒等電梯門完全打開,紀四餘就像一道閃電飛出了這方凝滞的空間:
“……話真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