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紙條,裡邊就寫了短短一行:
[請問,你英語考了多少分?]
紀因藍沒多想,随手寫了個數字,把紙條揉成團給他扔了回去。
被他團得皺巴巴的紙條又被旁邊人鋪平疊成豆腐塊送了回來。
展開,在紀因藍用藍筆寫下的“43”下面,許最添了一句:
[哦,我考了148。]
“?”
紀因藍真想把這破紙塞到許最嘴裡去。
他單手把那張可憐的紙條揉成團扔回桌子裡,低聲冷笑:
“需要我誇你?”
“……”
許最沒有說話。
他隻看了紀因藍一眼,很快收回了視線。
紀因藍感謝許最給自己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一絲怒火。
他暴躁地翻出筆記本,找到空白頁鋪到自己手邊,但還沒等他開始寫,他餘光就瞥到自己桌邊又多了一張礙眼的紙條。
紀因藍原本不想理會,但每被忽視一分鐘後,許最就會伸手把那張紙條再往紀因藍這邊推幾毫米。
他好像真的以為這張紙條沒有被搭理是因為紀因藍沒有看見。
當紙條徹底被許最推離分界線、躺到自己這邊,紀因藍才終于沒法再假裝看不見。
他惱火地奪過那張紙條,展開:
[你好,我不是想得到你的誇獎。我隻是想說,如果有哪裡不懂,或者想了解什麼單詞,你可以問我。雖然我隻能考148,但幫助43分的同學應該還算夠用,希望你不要嫌棄。]
紀因藍看着這行字,又是許久沉默。
最終,他翻了個白眼,把這張紙扔進課桌裡跟上一張去作伴。
他也沒法用太惡毒的語言攻擊許最,畢竟他算是懂了,許最真不是故意,他就真純是情商低。
所以他隻在翻白眼時低聲吐槽一句:
“怪人。”
說完這句後,紀因藍埋頭抄了幾遍單詞,筆尖停頓時,卻突然聽見身邊某人在小聲嘟哝什麼。
紀因藍還以為是哪來的蚊子在叫。
他皺皺眉,看向他:
“你在說什麼?”
許最愣了一下,而後稍稍靠近他一點。
“freak。”
“啊?”紀因藍沒聽懂:
“什麼鳥語?”
“freak。”許最發音很輕,配上他冷調的聲音,還有點好聽。
但紀因藍沒有心思欣賞,因為他聽見許最接着說:
“怪人,怪胎。freak,f-r-e-a-k。”
“……”
紀因藍都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
他氣笑了。
他正了正身形,在海膽哥背過身寫闆書時,他朝許最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自己近一點。
許最不明所以,但還是将身體稍微朝他這邊靠了靠。
他身上的栀子花香随着他靠近變得愈發濃郁。
紀因藍冷冷勾了下唇角,稍稍揚起下巴,湊近他的耳朵,小小聲問:
“這麼會教?來,你教教我,傻逼用英語怎麼說?”
“……”
聽完他的話,許最默默坐了回去。
紀因藍看他一眼,沒見他表情有什麼波瀾,隻看他輕輕抿了下唇角,垂下了眼。
紀因藍原本想這人是不是沒太聽清所以沒反應,但看許最安靜久了,又忍不住去想自己的話是不是說得有點重了。
聽說這種内向的人心思都很敏感,他一句傻逼不會把他罵自閉吧?
如果他真因為這兩個字受到了傷害,那自己跟崔哲言那種霸淩者有什麼不同?
他脆弱的心髒不會真的被他傷到了吧?
他不會一個想不開半夜吊死在他家門口吧?
紀因藍越想越沒底。
他輕咳兩聲,又悄悄看了眼許最,正想着開口跟他說兩句話破一下冰,但在那之前,許最又往分界線放了一張小紙條。
“?”
來下戰書了?
紀因藍遲疑着展開了那張紙。
然後,他的心情再次從沒底變成了無語。
[你提出的問題很新穎,我想了想,好像沒有哪個英語單詞可以直接替代中文的“傻逼”,你或許可以考慮使用“idiot”,意思是“蠢人,笨蛋,白癡”。或者“fool”,意思是“傻瓜”。但我不建議你使用,因為用語言攻擊别人是很不好的行為,不過,你願意問我問題,我真的很高興。]
[另:期待你的下一個問題。]
“……”
紀因藍闆着臉往桌子裡扔了第三個廢紙團。
他娘的。
就多餘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