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什麼?崔哲言當着我面欺負我班人是在打我臉,再說,我早看他不順眼了,這次正好找到機會罵他兩句。”
說着,紀因藍擡頭看看樓梯上面,發現他今天真不是一般幸運,校門口沒撞到牛猛不說,連樓梯間都不見他的身影。
紀因藍心情好了點,頓了頓,他又問:
“話說回來,你今天怎麼回事啊?怎麼又被那孫子堵那兒了?”
“沒……來晚了,碰巧遇到。”
許最低聲解釋。
“你怎麼知道是碰巧?人故意在那蹲你能讓你知道?”
“……不知道。”
“你怎麼被拽去那的?他們讓你去你就去?”
紀因藍越說越氣:
“你不會拒絕?不會讓他們滾啊?就算看他們人多不好起沖突,跟老師告狀也不會?你這麼大個人,看着也不瘦弱,跟他們站一起未必占不到便宜,怎麼能被欺負成那樣?那崔哲言都快跳你臉上了。”
“……”
許最不說話了。
這讓紀因藍有種自己在對着石頭發火的錯覺。
他在心裡重重歎了口氣,自己把那點情緒消化完,才道:
“你不是加我微信了?”
“嗯。”石頭又活了。
“不會拒絕不會反抗不會告狀,搖人總會吧?下次遇見這種事跟我說一聲,我來撈你。”
紀因藍抿抿唇,再開口時聲音比之前低了些:
“說出去好歹是紀因藍的同桌,還能被那孫子欺負,這讓别人知道了還怪丢人的。”
“哦。”許最點點頭,悄悄看他一眼,試探似的道:
“對不起。”
“?”紀因藍皺起眉:
“你道個什麼歉?你做錯什麼了?沒說你丢人,别動不動跟人道歉,臭毛病。”
話是這樣說,但頓了頓後,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輕咳兩聲,擡手碰了一下許最的手腕:
“哎。”
“嗯。”
“你剛來那天我說你怪人、傻逼,對不起啊。這确實要跟你道個歉,沒欺負你的意思,純屬我素質不高。”
紀因藍平時跟身邊朋友們粗魯慣了,互相罵幾句是常有的事,誰都不會放到心上。
但許最不一樣,回去後紀因藍總能想到那天許最背後那張紙條上那些難聽的詞,要較起真來,自己說的那些話能好到哪去?他跟霸淩許最的那些人有什麼不同?許最自己又意識不到自己情商低惹人生氣,隻知道給人教單詞還得被罵,那回家回想起來說不定又是幼小心靈上的一道傷痕。
這話說完,身邊許最沉默片刻。
直到紀因藍等不下去偏頭看他一眼,許最才有些茫然地“啊”一聲:
“你在說我?”
“?”
“我以為你在問單詞。”
許最語氣淡淡:
“沒事。你……和他們不一樣。”
不一樣?
都是罵人的詞,誰比誰高貴了?
紀因藍有點奇怪,但他們已經走到了班級所在的樓層,便也不好再問。
走出樓梯間時,紀因藍習慣性把手插進外套口袋裡。
口袋内襯柔軟,此時卻躺着一個有棱有角的硬東西。
紀因藍把那東西拿出來看了一眼,發現是早上帶出來忘記喝的牛奶。
紀因藍在公交車上吃了面包,已經飽了,他對牛奶也沒那麼深的執念,留着估計也不會喝。
所以他轉頭看了許最一眼:
“哎。”
“嗯。”許最擡眸看向他。
“你早上吃東西沒?”
“沒。”
“那你拿着喝吧。”
紀因藍把牛奶給他,而許最下意識擡手接了過來。
“我去看看海膽來了沒。”
說完,紀因藍便朝九班的方向小跑幾步,而許最留在他身後幾步的位置,若有所思地垂眼看着自己的手。
少年的指尖碰了一下他的掌心,一觸即離,留下的牛奶盒還帶着他的體溫。
許最輕輕抿起唇角。
他把牛奶盒裝進進口袋裡,緩緩垂下了手。
手指蜷起,指尖微微抵着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