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醫療翼的大門,心裡有些忐忑,雖然很理解這種關心,但依然有一點傷口被撕開被冒犯的感覺。
醫療翼門口有個類似聖芒戈分診台的小辦公室,再向内是病房,辦公室和病房用幾扇磨砂玻璃門隔開,辦公室裡隻亮着一盞台燈,但是我能透過磨砂玻璃看到病房裡燈火通明,似乎有人在裡面四處走動,影影綽綽看不清楚。學期剛開始,不太可能有學生在開學第一天就來這兒住院——大概率是在消毒,我心想。
“hello?有人嗎?”我準備如果沒有人回應我的話,就立刻轉身跟着學姐回去。
“佐伊?我是龐弗雷夫人。”一個修女打扮的夫人幾乎是立刻推開了病房與辦公室之間的玻璃門。“我剛才還在想你,覺得你應該快到了。别拘束,進來坐。”
我把手插在袍子的口袋裡,抄着手,在辦公室一個應該是接待病人的小凳子上坐下了。屁股隻沾了一點點椅子邊。
“怎麼樣,霍格沃茨的夥食還習慣嗎?”
我剛想開口回答,龐弗雷夫人就伸手按了按我的肩,示意我坐的放松一些,“如果吃不慣你可以跟小精靈提要求。每年都有幾個跟你類似的小朋友,家長寫信來,說需要一些額外的照顧。霍格沃茨對這樣的要求總是很寬容的。我是今天早上才收到你媽媽寄來的郵件。”龐弗雷夫人親切極了,她溫和的魔力讓我想起了安東尼。
“還有,你媽媽寄來了你的病例影印本,上面說你有變溫動物的血統,但是你父母幾經努力,實在無法佐證是哪一種。你的主治醫生也曾今把你的情況作為案例,拿出來進行研究讨論。但是現在并沒有什麼很明确的結論,這可能是一種返祖現象,畢竟巫師的魔力來源于何處的确一直無法得到确切的解釋。不過,我得說你這樣的混血情況很罕見,但并非絕對沒有。畢竟我們學校裡還曾經有過狼人、混血巨人、混血妖精、目前遇到最麻煩的是一位有一點兒獅鹫血統的小可愛,總是一言不合與其他同學大打出手,幼年期的獅鹫實在是太暴躁了。”
龐弗雷從背後的大書架上拿下來一個厚厚的文件盒,當着我的面打開了。“你看,那麼厚一疊。都是混血小朋友的資料。具體的是誰我不會告訴你的,但是如果你自己感興趣,想把它作為科研資料的話,我可以模糊化個人信息後給你複制一份。”
我沒料能在學校裡獲得這樣的毫不做作的關愛。我張了張嘴,情緒的上湧讓我嗓子有點啞,
“嗯……我想我不會有類似于暴躁之類的問題,我隻是比較容易怕冷,這份資料我很感興趣,但是現階段我也沒能力想明白它們,我隻是跟着查爾斯導師一起在做藥劑,順便種點植物。”
龐弗雷夫人笑了,擡手摸了摸我的頭,“嗯?順便種點兒植物?你都快種出著作來了。不過,你真的體溫很低。沒事,這些都有辦法能夠一一解決,實在不行就冬眠,你總有辦法可以度過冬天。”
“真的冬眠?”我被驚得一擡頭。
“嚴格得說不算一種冬眠,隻能說是一種休眠,一般當巫師的身體受到了非常強烈的傷害的時候,身體有可能進入強制休眠,麻瓜把這類情況中的一部分稱為植物人。但是如果是用魔藥等方法,緩緩引入休眠狀态,然後在基本治療完成,條件合适的情況下以咒語的方式引導,緩慢走出休眠狀态,這都是是可以辦到的。有風險,但是技術上來說沒問題。”一旦說到專業問題,龐弗雷夫人就顯得格外幹練而嚴肅。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我今後可以經常找您讨教醫學知識嗎?”
“當然,歡迎你來喝茶!”
我心裡松了一口氣,心想着,還好,實在不想硬撐着了就還有辦法。
“不過我今天不是來收你做學術給你壓力的,你别想太多。”龐弗雷夫人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藥盒子,往我手邊推了推,看起來特别眼熟。“這是給你的。”
這是媽媽的藥盒,不是很常用的那個。我手還沒摸到盒子,就想起來了。我打開藥盒一看,兩個月份額的普氏三号,止血劑,緩和劑,甚至還有一排補血劑。我能隔着試劑瓶認出補血劑的樣子,但是這麼多年我都特别讨厭補血劑的鐵鏽味,媽媽的治療方案裡也不經常包含這個藥。我抽出一支補血藥劑的試管,看了一眼蠟封軟木塞邊緣刻着的小字,“哎?這是斯内普教授做的!”
“沒錯,斯内普下午的時候送來,讓我轉交給你,說是你媽媽拜托他的。”
我撅了撅嘴巴,“其實我自己已經準備了一份,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就都那麼小心翼翼的。”
“就算你再大,在我們眼裡都還是個孩子嘛。你得允許我們照料你。”
我愣愣得點了點頭。龐弗雷夫人給了我一個擁抱。溫暖極了。
“好了,你早點回去吧,新生們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我抱着藥劑盒子離開醫療翼的時候,簡正趴在廊道邊的圍欄上看月亮。
“好啦?”她沖我微微一笑,“你提着什麼東西,藥嗎?要我幫你拿嗎?”
“沒事,我自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