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聚(三)
我踏進餐廳時,大家已經按次序坐了,父親落座在慣常的主位,占掉了餐桌的短邊。
卡萊爾把我的座位安排在了他與西弗勒斯中間,我們三人的對面,分别是查爾斯導師、那個男孩,以及小天狼星。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大黑狗如此精神煥發的模樣,他搭着教子的肩,大聲與父親聊着倫敦房産投資以及照顧教子的話題。卡萊爾時不時補充幾句與房價有關的信息,媽媽和西弗勒斯都側頭聽着。
男孩有些拘謹,小心的笑着,他的眼睛一會兒滴溜溜看看周圍,一會兒又低下頭去不知是在研究桌布的花紋,還是在研究地毯的紋理,兩隻手都不敢伸到餐桌上來拿茶杯。就像一個好奇的,在巢穴門口探頭探腦的小鼹鼠。
“佐伊,好久不見!”西裡斯見我落座,特地站起來隔着餐桌與我握手。“最近還好嘛?”
“謝謝,一切都好。”我情緒不高,但出于禮貌,不得不站起來回應。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教子,哈利波特,我聽說你們已經通過信,”西裡斯簡直是眉飛色舞,“哈利,這是你的姐姐。”
“你好。”我不得不把尚未完全收回的手遞了過去以示友好。
這個黑發碧眼的小家夥緊張的騰一下從座椅上跳了起來,伸出手與我碰了一下,那翹起來的發絲還随着他的動作在頭頂晃悠了兩個來回。他張了張嘴,可Sister這個發音在嘴裡轉了三圈都沒喊出來,Sis…si…的結巴了半天,倘若用西弗勒斯的形容詞,那就像一條舌頭打結的沙漠響尾蛇。
西裡斯和查爾斯導師都善意的輕輕笑出了聲,西裡斯甚至安撫的拍了拍他的後背,要他放輕松些,“哈利,緊張什麼,姐姐又不會吃了你。”
我看他緊張得捏着拳,隻得遞過去個台階緩和氣氛,“叫我Zoey就行了。”
“Zoey姐姐。”小家夥松了口氣,憋着半天的話總算說出了口,“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不客氣。”我笑了笑坐下,覺得一陣頭暈,隻得閉了閉眼。
父親見我們寒暄得差不多了,便轉頭囑咐伍德開餐。餐桌上立即熱鬧了起來。雖然這不是聖誕晚宴,但是客人的到訪顯然滿足了伍德的展示欲望,餐桌上幾乎立刻出現了裝飾精美的烤乳豬、香腸肉餡餅、烤土豆、煙熏三文魚、玉米生菜甜蝦色拉,甜點有聖誕布丁和藍莓派。
“喝點酒吧,我們開香槟!”小天狼星從随身的口袋裡掏出一個紮着禮品蝴蝶結的香槟酒瓶,“我帶了瓶黑皮諾釀的,今年法國莊園的狀态相當不錯。”
伍德及時出現,為在座的未成年人送上了不含酒精的白葡萄汁與檸檬特調,飲料的頂層與大人們的酒水一樣,帶着清新的薄荷葉與綿密甜美的氣泡。
大家端起酒杯互祝順遂與健康,西弗勒斯與我碰了碰杯,然後略帶嫌棄的提醒小天狼星,不要想着在這種時候偷換孩子們的飲料,“别着急讓你的教子喝酒,尤其是還在魔力發育期的巫師幼崽,酒精會對大腦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小天狼星嬉皮笑臉的收回了已經跑到袖管口的魔杖,有些底氣不足的反駁,“嘿!我沒有!”
“我又沒說此刻,假期還長呢,我要是在明年的課堂上遇到一個一問三不知的波特,那全都是你這個監護人的錯。”西弗勒斯擡手為我取了一大塊煙熏三文魚。
小天狼星意識到自己被逗了,急的直跳腳,半點沒有一個成年人成熟穩重的樣子——我猜他是演給哈利小朋友看的,他本來也隻是個還沒徹底成長起來的大孩子,比起扮演慈父,還是扮演一個兄弟更為容易一些。用查爾斯導師的話說,作為監護人的小天狼星,給與關愛的能力還比較低,但是他正竭力給與哈利一切他能夠給與的東西。
查爾斯導師跑出來打圓場,一邊給哈利的餐盤添豬排,一邊半開玩笑的指責狼毒藥劑的慶功會上缺了小天狼星的酒水贊助;查爾斯閣下則岔開話題,詢問起了具體的香槟産地,像是準備在魔藥種植之外開辟新的種植莊園;卡萊爾和西弗勒斯隔着我談起了魔力發育的知識,還時不時拿我舉例子。
我拿着刀叉給自己喂三文魚,吃了幾口覺得有些膩,想擡頭取一些鹹酸的越橘醬,還沒來得及動手,就感到小朋友似乎一直看着我。但當我擡頭的時候,卻發現他正很認真的在聽查爾斯閣下與小天狼星一起分析種植園地理環境,一臉懵懂而認真,他盤子裡的豬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吃完了——看來真的是餓狠了,但又很拘謹的不敢自己添菜,隻能安安靜靜坐着。
這個小朋友果然像書信裡表現出來的一樣有趣。當他發現有人在意自己的時候,就會端出自己所有的真誠去回報,就像這樣的令他感到緊張的社交場合也不例外——大約是斷定了在座的長輩都對他友善,因此,就算是那些大人閑聊的,他根本聽不懂的話題,他也會認認真真陪着聽着。
我輕輕笑了,用胳膊肘輕輕碰了卡萊爾一下,讓他把伍德叫出來添檸檬水。敏感的伍德發現了哈利的空餐盤,他飛快收走了餐桌上的骨頭,又給哈利單獨添上了滿滿一份烤豬肉和肉餡餅。終于反應過來的小天狼星給哈利添了一大勺子色拉,并且一本正經的虎着臉教育他要多吃果蔬。這色拉像個TOP似的把烤肉全部蓋上了,我隔着餐桌看着哈利吐了吐舌頭,趁着小天狼星沒注意,偷偷的先用叉子把餡餅從色拉底下拖了出來。
一頓家宴在和諧的氣氛中結束了。西弗勒斯被查爾斯閣下逮去起居室下圍棋,卡萊爾被查爾斯導師趕去卧室休息。小天狼星說是吃多了,變成了大狗往起居室的地毯上一卧,哈利這個小孩就不由自主的撲了上去,一人一狗,瞬間滾成了一團。我有些累,但客人還在,也不好意思不作陪。我腦子裡難得的放空了一會兒,托着腮坐在起居室裡觀戰,一會兒看看棋盤上的鏖戰,一會兒看着哈利和大狗玩飛盤,左撲右閃的大黑狗已經前後三次打翻了茶水盤,還有一次撞到了茶幾,發出了劇烈的叮叮咣咣聲。或許是這個環境過于熱鬧,我有些不适應,一種發自胸膛的鈍痛一路蔓延到太陽穴。
“布萊克,别在這裡鬧!”查爾斯閣下也有些被吵到了,他的棋子看起來是被西弗勒斯設計吃死了一大片,心裡一煩,便擡手趕人,“佐伊,你帶他們去魁地奇場玩。”
“室内魁地奇?有掃帚嗎?!”西裡斯聞言,騰的一下變回人形,渾身上下帶着一層薄汗。
哈利的眼睛也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