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那人離開了房間，房間内重新歸入了寂靜。貝尼托眨了一下眼睛，看着手裡的書頁，用拇指輕輕摩挲。

“所謂‘源’麼……”他垂下眼睑，低聲自嘲般說道，“不過是一些……讓人困擾的東西。”

他扯了一下嘴角，卻沒能露出笑容。

他看着書頁上的肖像畫，淺色的眼眸裡沒有什麼其他的感情。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或許這種感覺不來自于‘我’，而是來自于……那個人。”

他看着那個人，一點點向後靠了下去。

“你又知道些什麼呢？”

“——羅伊娜·拉文克勞女士。”

肖像畫上是一個優雅的女士，有着棕黑的微卷長發，以及……

一雙冰冷的藍色眼眸。

——這是一張和所有現存公布出來的拉文克勞肖像畫沒有任何相同點的畫卷，但它的下面明确标注了：

羅伊娜·拉文克勞（于公元941年）。

***

“這裡是什麼鬼地方？這就是你說的進展？”亞洛伊斯看着眼前破敗的建築，忍不住吐槽道。

阿爾格尼斯笑了笑，“這裡可是專門用魔法保護過的地方，距今都有一千多年的曆史了。要不是有魔法痕迹的微弱殘留，我們都不一定能找到這裡。”

“魔法保護？”亞洛伊斯的眉毛跳了一下，“這破破爛爛的地方有什麼好保護的？”

“這裡涉及一些隐秘。”阿爾格尼斯簡單解釋道，“可能和之前的那些事情有一定關系。”

“那這和‘真相’有什麼關系嗎？”亞洛伊斯反問道。

阿爾格尼斯擡手揮了揮面前的空氣，讓灰塵稍微散去一些。

“大部分線索都消失了，但不是消失在曆史長河當中。”他說道，“而是被人為的破壞了。”

“人為破壞……為什麼？”亞洛伊斯感覺到了不解。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想和當年的事情會有直接關系……不論是哪方人做的手腳，都不希望局外人窺見其中的秘密。”

“拿着利用魔法保護起來隐藏起來就很奇怪。”亞洛伊斯道，“既然不希望局外人窺見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時間來淹沒一切真相。”

“這也是讓我困惑的地方。”阿爾格尼斯藍色的雙眸掃過四周，“或許……是一方人想要徹底毀掉線索，但另一方人并不這樣想，想要留下一些東西……至于具體用處是什麼，自然無從得知。”

兩個人靜默了一陣，最後亞洛伊斯開口道：

“那……你說的線索呢？”

阿爾格尼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帶着亞洛伊斯走了進去。他們一路深入來到一個最裡面的房間内，房間内所有的東西基本上都腐敗得差不多了，有一股很濃郁的腐朽味道。桌椅都已經倒了下去，角落裡勉強能看出那曾經是一張床鋪。

阿爾格尼斯并沒有停留，而是走到了桌子倒下的地方，把随時能散架的桌子挪到一旁，用腳尖掃了掃灰塵。

“不算太困難的布置。”他評價了一句，然後用魔杖在那裡的地面用奇怪的順序點了幾下，然後就看到原本平整的地面忽然有了一處凹陷，随後那凹陷處緩緩向兩旁打開，露出了通往深處的隧道。

“你看……線索不就在這裡嗎。”阿爾格尼斯微笑道。

亞洛伊斯沒有答話，率先走了進去。這個隧道不算很長，走了不到兩分鐘就看到了最底部。

那是一個完全沒有光照的地方，連個人魔杖發出的光亮勉強照亮了哪裡。那裡也已經相當破敗，桌椅已經全部倒塌，還伴随着潮濕悶熱的感覺。

兩個人默契地分頭開始尋找起來，阿爾格尼斯選擇了桌椅的方向，亞洛伊斯走向了角落裡的架子。

亞洛伊斯看到架子上面放了很多小瓶子，但現在大部分已經破碎了，就算沒破碎的部分也已經變形，看不出原本的樣子，而瓶子裡的液體自然早就幹涸了。

就當他準備移開目光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他赤紅色的眼眸裡映照出了淡淡的銀色，那是源自架子最深處的一個小瓶子的底部。

那個瓶子和其他的比起來明顯還算完好，還能看出曾經精美的花紋和一絲色彩。亞洛伊斯眯起了眼睛，慢慢伸手拿出了那個小瓶子。

瓶子底部有一層淡淡的銀色，似乎在緩慢流淌，讓人看了就有些目眩神迷。亞洛伊斯靜靜打量着它，心底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握緊了瓶身，眉毛慢慢皺了起來。

他眼中銀色液體似乎已就在流淌，似乎形如一條緩緩流動的長河，卻又靜谧和安甯。

他看着這銀色液體，身體一點點僵硬了。

……他好像明白了這是什麼，但又不敢去想。

銀色的長河……

時空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