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暮盈回了笑臉,卻四下未見謝離州,她問謝鋒明“父親,夫君在何處?”
“後院,祭拜他的母親。”
郭暮盈心中猛的一揪,謝離州的母親不是還要再過幾月才過世嗎?難怪那日跟随謝鋒明的是葉氏,為何與前世不一樣?
“我去看看夫君。”
後院悲涼空曠,院内房屋都是廢棄已久的,四周樹木死的死,枯的枯,毫無生氣可言。中央那棵柏樹下,立着牌位,謝離州跪在那裡,背影孤獨,與這後院一樣,毫無生氣。
郭暮盈走過去,跪在謝離州身邊,雙手合十,看着牌位上的名字:安碧珺。
原來他的母親叫此名諱,從前不知,也未聽人提過,謝鋒明也沒有,看來葉氏已将這個家牢牢握在掌心裡。
“母親,這是您的兒媳婦,叫……咳咳咳。”
接下來的話,郭暮盈替謝離州說,她扶住謝離州,笑得眉眼如畫“母親,兒媳郭暮盈來祭拜您,您放心,我定會好好照顧離州,不管他還有幾年可活,我都會在他的身邊,不離不棄。”
謝離州半倒在郭暮盈身上,蹙着眉,似是在忍痛。
郭暮盈解下披風裹住謝離州,謝離州趕緊拒絕“不行,我用了,你用什麼?”
郭暮盈撇撇嘴,說話毫不留情“我還有好多年可以活,你還有幾年?”
謝離州乖乖閉嘴,兩人挨得很近,他望向郭暮盈,嘴角含笑。
郭暮盈眼睛生得最是好看,柔似秋水波瀾,勾人心弦,唇紅齒白,雖不是什麼絕世美人,但卻自成一派,氣質獨特。
前世,他沒有資格離郭暮盈如此近,唯一一次,是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服毒自盡,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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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離州回到十七歲這年,母親給自己下毒這天,那一天。安碧珺和往常一樣遞來一碗青菜粥,他喝下後,便感覺周身不适,吃什麼吐什麼,吐到最後,隻剩下幹嘔。
安碧珺抱着自己,哭的淚流滿面“離州,你父親不要我了,他愛那個小妾,愛他與小妾之子,我受不了了,我活不下去了。”
謝離州躺在安碧珺懷中,已沒有力氣再說話,隻能聽着安碧珺越發絕望的話。
“粥裡摻了毒,與其看到你日後痛苦,不如你與母親一道,我們一起去死。”
謝離州苦笑,活成笑話說的便是自己吧。最敬重的父親與外面的女人未婚先子,看着最愛的女人嫁給兄弟,看似兄弟情深卻是假情假意,現如今唯一在意自己的母親,要毒死自己。
安碧珺忽然沒了聲,手背那裡開始有一滴兩滴的血迹,謝離州蜷縮在安碧逐漸冰冷的屍體裡,痛不欲生。
原本以為自己會和母親一樣,一命嗚呼,謝離州躺在安碧珺屍體旁,安靜等死。躺了三日,一直等到府上有人發現兩人收了安碧珺的屍體,還是沒死。拖着中毒身體,謝離州苟延殘喘的又活了五年,再然後,便是攻破城門,殺叛軍,看着郭暮盈死在面前。
第一次見郭暮盈時,人群中光芒萬丈,謝離州對她一見傾心,滿眼都是郭暮盈。就在他下定決心去找郭暮盈時,謝庭如娶回家的妻子,是他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女子。
謝離州認命,他反抗所有人,獨獨忍受郭暮盈對自己的折磨。那日兩人對峙,他不願殺郭暮盈,卻依舊沒有留住她。
郭暮盈斷氣後,謝離州再也無法支撐身體,他猛的噴出一口鮮血,安碧珺下的毒終于發作,他忍着疼痛,平定叛亂後才放心倒下,死在郭暮盈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