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甯輕挑了下眉,她雖此前未見過這位玄琅星君,但也聽過此人。
玄琅星君領的是占星觀月一職,相當于在神族是凡間祭司的存在。
若非神族動蕩出了大事或是天帝傳召,他絕不現身,平日裡也隻待在自己的觀星閣中,與浩瀚星空做伴,也不與外界往來。
“但凡下凡曆劫者,都不會過得太順遂,有的甚至到最後死于非命。”燕甯眉眼彎彎,“但這季懷玉身上偏偏懷有真龍命格,想來這輩子不但會一統天下,還會壽終正寝,無非就是此情不得善終。”
“你竟能看出這些,倒是我小瞧了你。”司空硯初低眸淺笑,眼裡流露出幾分對燕甯的欣賞之意,“玄琅此番下凡曆劫,是天帝特許,除去犯錯被罰下去的曆劫,自願曆劫是能提升修為的。”
燕甯收起團扇,撇了撇嘴道:“我管不着你們這些神仙曆劫,我隻想拿回我的東西,若非我的東西在這小丫頭體内,我可不會管這些破事。”
司空硯初無奈地垂眸看她,與她相處那麼些時日,他早就看出來燕甯嘴硬心軟,看似無情,實則重義。
“既然那季懷玉是醒着的,你剛才如此試探,他想必會主動找上門來,我想我們等着便是。”司空硯初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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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果然如司空硯初所說,燕甯收到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卻隻有“東宮”二字。
“他這是欲要請你過去一趟。”司空硯初站在燕甯身後,靠近她道:“這是他主宰的夢中世界,想來會有什麼變故等着我們,但是有我跟着你,别怕。”
他靠近燕甯說話的時候,聲音明明有幾分陰柔,失了幾分原本的音色,卻仍惹得燕甯的耳朵有幾分酥癢,這癢意甚至蔓延到了她的心上。
“誰說我怕了?本王活那麼多年,就沒怕過誰!”燕甯以嚣張的氣勢掩蓋去她心中的那份異樣,甚至頭一回在司空硯初面前自稱本王。
“好,是我怕。”司空硯初低笑看她,口吻中不自覺透露着幾分缱绻寵溺的味道。
燕甯聽他那麼一說,反倒覺得自己的那番話仿佛是在逞強。
打發走了宮中侍女後,燕甯便和司空硯初前往東宮,蹊跷的是此刻的東宮空無一人,四周都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
他們并未見到季懷玉,偌大的東宮似是一處空蕩蕩的宮殿。
不過片刻,四周的景色忽然間變了一遭,從冬日到春季,四季景色像是在倒退一般,從黑夜到白日,時間如逆流一般。
變幻了八個四季,總算停了下來。
而季懷玉也終于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隻是此刻的他,模樣卻是稍顯稚嫩,五官倒是依舊俊朗溫潤,隻是看起來像是還未長開的他。
燕甯剛想喊住他,就見他徑直地穿過她的身體,仿佛根本就看不到她一般,而她的存在猶如空氣。
“我想,我們是墜入了他的記憶夢境裡。”司空硯初看着走出東宮的季懷玉道。
“你是說,夢中夢?”燕甯微微蹙眉,這不是意外,那想來是那季懷玉誠心讓他們進入他的記憶夢境。
司空硯初沉聲開口:“跟上去看看吧,這也是他想要我們看到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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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的季懷玉,從未想過在一場宴會風波過後,自己從此會多了一個妹妹。
皇室親情淡薄,兄弟姐妹之間互相殘殺都是常有的事,隻不過到了他這一代,國君怕争奪王位的事重蹈覆轍,又因身體原因,膝下竟隻生了他一個孩子。
好在他天資過人,不負衆望,小小年紀,便已經可以獨當一面。
而自小便獨自一人慣了的季懷玉對于多出來的妹妹并沒有多大的感覺。
小姑娘進宮被冊封公主已有一個多月,他還未曾前去探望,隻是聽宮女說起她一直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步都不肯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