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倒,狂風席卷14區。
景昭霧趴伏在廢棄公寓樓的天台上,平穩地架着狙擊槍搜尋目标。
高倍率瞄準鏡裡,矯健的紅發女人飛速奔跑,紅色瞄準點如影随形。
“目标已進入垃圾巷,準備狙擊。”
“1号收到。”
“2号收到。”
雨勢驟急,寒風凜冽,光腦的震動在突變的天氣中顯得微不足道,景昭霧漫不經心地咬碎口中冰塊,“3号收到。”
躍動的紅點掃過目标的眉心、眼球、咽喉,像一隻翩然的紅色蝴蝶,最終停港在心髒。
“目标到達目的地,開槍。”
指揮一聲令下,景昭霧按動扳機。
旋轉的子彈破膛飛躍,幾乎同一時間,紅發女人突然回頭,随後身形一閃,消失在岔路口。
完了。
子彈擊空的同時,景昭霧看到工資向自己揮手告别。
狹小的瞄準鏡誠實轉播着現場畫面,屬于景昭霧的那顆子彈射向路旁廣告牌,擊碎閃爍着“給你第二人生”的LED屏。
斑斓轉瞬即逝,碎片砸進水窪,濺起一灘污水。
一擊不中,暴露位置的狙擊手沒有再埋伏的必要,景昭霧自覺地收拾現場拆卸槍支。
“伏擊失敗,狙擊手撤離,其餘人追擊。”
廢棄公寓樓裡沒有燈光,水泥砌成的台階高矮不一,景昭霧戴着有夜視功能的護目鏡,保持警惕迅速下樓。
“該死!目标加速了,誰在A區?”
A區?那不正是她負責的區域?
景昭霧低頭看向光腦,共享地圖上,紅色光點飛速移動,幾乎與她所在的位置重合。
“1号2号後撤,遠離A區。”
隊伍通訊裡,指揮冷靜平淡的聲音響起,“3号停止撤離,七點鐘方向側門,不惜一切代價拖住目标。”
“隊長!小景隻是個新人!”
1号焦急的聲音傳來,背景裡風聲呼嘯。
不怪1号着急,任務目标紅隼是A級異能者,近戰能力極強,碰上她,就算是經驗豐富的老執行員也兇多吉少。
“3号。”
指揮複述指令。
“3号收到。”
進入聯邦執行局的那天,景昭霧曾在國旗下宣誓,為了肩上的勳章,她絕不能後退。
況且——紅隼是聯邦一級通緝犯,身負高達五十萬聯邦币的懸賞,這對欠着巨額助學貸款的她無疑有着緻命吸引力。
人為财死鳥為食亡,解決财務危機的捷徑就在眼前,景昭霧決定拼一把。
她把狙擊槍藏在斷牆夾縫中,掏出腰包裡的配槍,屏息藏在側門的視野盲區。
急促大雨掩蓋了難以自控的劇烈心跳,感官被黑夜無限放大,喧嘩雨聲和土腥味潮濕空氣都變得格外清晰,唯有戴着夜視鏡的眼前一片模糊。
高挑健壯的人影出現在視野之中,來人身體略微前傾,步伐輕盈,明明被圍追堵截,卻信若庭閑。
景昭霧極其克制地深呼吸,握緊手槍,趁着紅隼熟悉環境時從她背後開槍。
扣動扳機的輕微咔嚓聲驚動了老練的獵物,紅隼側身回頭,瞄準心髒的子彈偏向手臂。
瞬息之間攻防逆轉,獵物成為獵手。
“哦呼,原來這裡藏着一隻小老鼠。”
受傷并未讓紅隼憤怒,她的赤色瞳孔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在黑暗裡精準地鎖定景昭霧。
猛禽發現了獵物。
清楚紅隼擅長近戰,與她貼臉對打絕不是一個好主意,偷襲成功的景昭霧并不戀戰,拉開距離朝側方的樓梯疾步跑去。
然而,平穩的腳步聲始終綴在身後,大概是為了戲弄她,紅隼始終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透露出貓捉老鼠般的閑适。
景昭霧已經跑到狙擊時埋伏的天台,退無可退。同事們還在趕來的路上,哪怕是為了保命,她也務必拖住紅隼。
惡戰不可避免,此刻能依賴的隻有自己,景昭霧拔出腿側的匕首,弓步後退,蓄勢待發。
她時刻提防着樓道,紅隼的身影卻從身後出現,後腰襲來重擊,她被一腳踹倒,重重砸在牆上又摔落在地。
強忍疼痛站起的景昭霧被閃現而至的紅隼輾在地面,閃爍着金屬光澤的左手拎着衣領把她揪起來,“你說我要不要把右手也改造一下?這樣就不怕躲在暗處的小老鼠偷襲了。”
“這麼說我,那你是貓咪咯?”
如此稱呼并沒有讓景昭霧感到不适,身為社會底端的三等公民,以往的21年裡她确實如老鼠般活着。
污染爆發後物種滅絕,曾經随處可見的貓成為一等公民的獨屬,不再是老鼠的天敵,而是供人觀賞的玩具,用貓咪來形容這位明顯是在硝煙和動蕩裡生長的犯罪組織成員,莫過于羞辱。
紅隼顯然被激怒了,雖然她臉上還帶着戲谑的笑意,但攻擊卻逐漸猛烈,拳拳到肉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