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了一會兒,她突然停下,隐狐緊跟她的步伐,也在她身後站定。
“前面有情況嗎前輩?”
景昭霧沒回答 ,她抓住他的手,拿出匕首迅速劃了一個口子。
殷紅的血液從隐狐掌心汩汩流出。
為了防止他反應過來逃脫,景昭霧動作很快,手上施加的力氣也很足。
但隐狐好像也完全沒想要反抗,他非常順從地任由她把自己的手抓住,乖巧地看她割破他的掌心。
紅色的、毫無雜質的血液一下子把隐狐的嫌疑洗掉大半,景昭霧反而更加覺得棘手——這下尴尬了。
“怎麼了前輩?”
隐狐臉上還帶着溫和的笑,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景昭霧,“你是要我的血有用嗎?”
說着,他用力把手送往刀刃更深處,血源源不斷地流出來,“不過取血的最好位置不是這裡哦前輩,你要劃破動脈才行。”
眼看他說着就要劃破自己手腕上的動脈,景昭霧眼疾手快地撤走匕首。
她也沒解釋自己這番行為的原因,掩飾尴尬般拿出手帕擦拭匕首。
“前輩好狠心哦,都不幫我包紮一下嗎?”
隐狐把手心攤開給景昭霧看,“一直流血手好痛哦,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任務呀。”
受不了他這副樣子,景昭霧把擦完匕首的手帕扔給他,“把血擦幹淨,别影響一會兒的行動。”
被割破的是左手,隐狐又剛好是左撇子,他笨拙地用右手包紮,皮開肉綻的傷口被折騰得湧出更多血液。
景昭霧站在原地看他笨手笨腳地操作半天都沒包紮好,實在是忍不住了,“你連傷口包紮都不會,怎麼當組織成員?”
她不耐煩地接手,動作迅速地給他捆紮止血,綁了個賞心悅目的結實繩結。
真是麻煩啊……
但是算了,誰讓她理虧呢?
景昭霧本想就此作罷,但看到隐狐對着手帕摸來摸去新奇得不行的樣子,她咬咬牙,一個沖動的想法湧上心頭。
反正這家夥也不是什麼正常人,她不如趁這個機會查一下他身上到底有沒有傷疤?
說幹就幹,她直接上手,動作迅速地撕開隐狐的襯衫——白皙幹淨的肩頭沒有任何傷口,輪廓分明的腹肌沿着線條隐入褲腰,飽滿緊實的胸膛也沒有任何疤痕。
景昭霧沉默了。
她把他的衣服合攏,收回自己的手,退開一大步和他保持距離。
不應該啊!難道真的不是隐狐?
但看其他幾個人的氣質也不像是教廷的垃圾啊?難道真是她直覺出錯了?
景昭霧默默退後,心想完蛋。
可能明天——不,也許就是今晚,她的專業名聲要毀于一旦了……
雖然昨晚她決心重振名号,但沒想要這種重振法啊!
好在隐狐真不是正常人。
他全程很淡然,事後的反應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匹敵的,不慌亂,也不着急扣上襯衫扣子,而是慢條斯理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腹肌,然後笑嘻嘻地擡頭望向景昭霧。
“前輩……”
他一開口,景昭霧就想捂着耳朵跑走。
但是她不能,她不能!
她是前輩,還是上司,哪有上司怕下屬的?
落荒而逃算什麼真女人!
景昭霧的靈魂已經鑽入了腳趾摳出的地縫,肉.體卻還在堅強地面對現實。
她強忍住尴尬,一臉坦然地看着他。
不要啊,千萬不要說什麼虎狼之詞啊!
“現在天還沒黑,前輩你這樣……不太好吧?”
隐狐垂眸看了眼身上欲蓋彌彰的衣服,恰巧這時又來了一陣海風,把本就松松垮垮的襯衫吹開。
“我雖然喜歡前輩,但也是正經的良家夫男……”
他裝得倒是挺像的,聲音帶着委屈,仿佛真的被輕薄了一樣。
“别廢話,快點把衣服穿好,不要耽誤時間。”景昭霧在心裡大聲誦念執行局工作條例,根本沒聽到他說的什麼。
發現他嘴唇不動後,她強裝鎮定,一臉正經道:“我隻是看你衣領裡有蟲子驅趕一下,萬一是漏網之魚的異種,你被感染了之後連累我呢?”
污染大爆發後,聯邦建造了黑牆把異種隔離在外,14區雖不是安保最森嚴的地方,但也距黑牆十萬八千裡,哪裡來什麼異種。
她說得冠冕堂皇,隐狐倒也配合,他沒有拆穿她敷衍的借口,配合地回應:“天呐,謝謝前輩!前輩又救了我一次呢!救命之恩一定要好好報答,我會加倍對前輩好的!”
“你不給我添麻煩就夠了。”
實在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景昭霧轉身前行。
走上停靠在碼頭的老舊遊艇,港口最内部的集裝箱終于到了。
這裡接駁着海洋,鹹濕的空氣萦繞在鼻腔,卻無法掩蓋從銀色集裝箱裡彌漫出的血腥味。
四周靜悄悄的,連海鳥鳴叫的聲音都沒有,景昭霧準備輸入密碼的手擡了一半又緩緩放下,她朝隐狐打了個手勢,無聲無息地隐匿在集裝箱側方的陰影中。
“啪嗒——啪嗒——”
硬物敲打在合金甲闆上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黴爛腥臭的氣味逐漸濃郁。
景昭霧壓低身形,掏出懷中的匕首戒備——有什麼東西靠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