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霧看到萊斯特的一瞬間還以為是幻覺。
伯恩家族放任萊斯特與景昭霧這個三等公民戀愛,是因為知道她無法步入一等公民的階級,知情人都認為也确信他們遲早會分開。
議會、家族産業,伯恩家族的人都日理萬機,小輩的戀愛隻是小打小鬧,無法引起家族的注意,但為了女友前往污染區不是。污染域不是聯邦政員,不會因萊斯特背後的家族而禮讓他三分,這是吃人的地方,他們不會放任家族的後輩擅自前往這裡。
什麼意思?這個污染域還會提取記憶制造幻覺?
景昭霧按兵不動地觀察着,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個萊斯特好像就是真人。
安保員從善如流地放下手中的電.擊.槍,倒地不起的經理也麻溜地爬起來跑到萊斯特身邊,“您怎麼來了?”
景昭霧靜靜地看着萊斯特訓斥經理,他下巴輕昂着,像隻高貴驕矜的孔雀,看起來距離感極強,這是她不曾見到過的一面。
經理在萊斯特面前點頭哈腰,再沒有剛才在藻人員工面前的半點氣焰,萊斯特站在原地同他講話,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向景昭霧這邊。
雖然距離上次見面隻過去了不到二十個小時,但萊斯特卻覺得恍如隔世。
昨天他哭到半夜才哭累了睡去,以至于錯過了淩晨瑞普瑞斯制藥工廠的新聞,直到今天早晨管家報告給他景昭霧昨夜被緊急派去14區處理污染,他才匆忙出門帶人來污染區找她。
剛進來沒多久,這裡就演化成了污染域,還好他們家在瑞普瑞斯有股份,他直接找到工廠負責人出示伯恩家族的徽征戒指,才被安排成了管理層,得以發動底下的員工尋找景昭霧的位置。
她好像瘦了,她在污染域裡受苦了嗎?
他心疼憐惜的目光在景昭霧身上停留,心頭的怒火更重,罵經理也罵得更起勁,一定是這肥頭大耳的劣民虐待了她,他不會放過他的!
“我叫了醫生,你别擔心,我會把你帶出去的。”
結束了對經理的告誡,萊斯特快步走向景昭霧,他皺眉看向她被束縛在滑椅上的雙腿,“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家夥我已經替你收拾過了,他不敢再沒事找事了。”
景昭霧操控着滑椅躲過萊斯特順理成章索要擁抱的懷抱,真别說,這滑椅還挺好用,水靈靈地就滑走了。
“不會的,他不會不敢的。”景昭霧看向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藻人,“如果對付壓迫的方式是用強權鎮壓,那壓迫永遠不會終止。”
她說完又笑着跳過這個話題,伸手拍了拍萊斯特的肩膀,把他介紹給霍思霖和莫羅,“隊長,霍隊長,這是我朋友萊斯特。”
莫羅平日裡話并不多,此刻也隻是點點頭,禮貌示意,“你好,我是莫羅,景昭霧的隊長。”
霍思霖逢人便笑的性格讓她如魚得水地應對這種社交場合,她笑着伸出手:“伯恩少爺,你好,我是霍家的霍思霖。”
霍思霖與萊斯特握手的手伸在半空,萊斯特的手卻遲遲未伸出來回握。
景昭霧是知道萊斯特有潔癖的,她第一次帶他回家時,他就針對14區黑金工廠附近的環境和城建發表了言簡意赅的毒舌評價,把14區形容得像是髒亂差的垃圾場。
不過和景昭霧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萊斯特的毒舌和潔癖幾乎要被她磨滅殆盡,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對某人或某物發起攻擊了。但霍思霖也算是她在執行局的上司,以防萬一,她總不能放任自己的“朋友”對上司不敬。
景昭霧悄悄掐了萊斯特後腰一把,胳膊肘又撞了他手臂示意他懂點禮貌,萊斯特終于“屈尊”伸出自己的右手。
擔心的尴尬場景好歹是沒出現,景昭霧輕輕松了一口氣,她站在萊斯特身旁看他和霍思霖講一些上流社會的社交辭令,擡頭才發現莫羅一直在盯着她。
幹嘛?是發現了她剛剛的小動作嗎?
景昭霧朝莫羅眨眨眼,伸出手指在嘴唇前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别告訴霍思霖,好不容易營造出的融洽氛圍可不能因他的敏銳觀察力而破壞。
翩然眨動的眼睫像撲扇翅膀的蝴蝶,落到花叢上帶來輕飄飄卻不容忽視的癢意,莫羅手指不自在地微微蜷縮,他收回放在景昭霧身上的目光,視線偏移的過程中發現她身旁的這個紅毛一直在瞪着他。
莫羅有些疑惑地和萊斯特對視,卻不明白他的敵意從何而來,隻好歸結為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于是他做了一件個人認知中很不禮貌的事情,他打斷了霍思霖和萊斯特的談話,“你身體不舒服嗎?污染域中情緒波動可能是緻命的,我這裡有穩定劑,你要不要冷靜一下?”
莫羅不說這話還好,說完這話更是引爆了萊斯特本就不爽的情緒。萊斯特本來就因景昭霧拒絕擁抱而生悶氣,這個該死的悶騷花哨男還一直當着他的面和景昭霧眉來眼去,當面勾引女朋友,當他是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