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落沒想到男人還挺紳士,不由認真打量起他。
他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年紀,皮膚白皙,頂着一頭二八側分的碎發,五官清秀,穿着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尤其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是個難得氣質十分幹淨的男人。
最特别的是,他眉心之間,有一道細長的紅印,隻有一公分的長度,輕輕淺淺若隐若現,卻平添一種魅惑。
“你方才同那個士兵說了什麼,他才會放過我?”她一直好奇這件事,忍了這半天終于開口詢問。
男人卻露出不自在的神色,一面把桌子推到一旁,一面鋪着被子說道:“這裡是士兵村,他們對外人很是戒備,所以我就說……”
他頓了頓,回頭望見支落打探的目光,聲音不禁放低,“我就說你是我的未婚妻。”
“啊?”支落長大了嘴巴,驚訝得不行,她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使的是這麼個離譜理由,為她脫困。
“反正你明天就會離開,不會妨礙到你什麼。”男人轉過頭繼續鋪被子。
支落無奈地閉上嘴,擡手撫額,一時說不出反駁的理由,想想他說得也對,自己不過就在這裡呆一夜,明天一走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你進屋睡吧,床單和枕套我給你換了一個新洗的。”男人點燃了一盞油燈,把油燈遞給了她。
支落接過油燈走進了裡屋,這間屋子除了一張單人床,還有一個衣櫃,其他什麼擺設都沒有。
好在床頭邊有一個小凳子,她把油燈放在了上面,脫掉了針織衫外套,穿着襯衫外褲躺在了床上。
借着燈光看了一眼手表,才八點左右,閉目想了想今天的經曆,真是一波三折。
翻來覆去了一會兒,不知不覺中就睡着了。
可午夜時分,她卻被一陣轟鳴的聲音吵醒,就在她尚迷糊的時候,男人已經沖到床邊拉她,“快起來,有空襲。”
支落被他拽起,連外套都來不及穿,蹬上鞋子跟他一起沖到屋外。
村子裡的人全都在外面,一邊擡首望着天上的飛速穿行的導彈,一邊拖家帶口的四散躲避。
自小長在和平國度的支落哪裡經曆過這些,被動地讓男人一路拉着,小跑地朝村外路邊跑去。
原來路邊修了坑道,可以臨時躲避導彈襲擊。
但還沒等他們跳入坑道中,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男人急忙按下支落的後腦勺,護着她迅速趴在了地上。
那一瞬間,支落的耳朵發出了鳴鳴聲,身體被地面的小石子咯得隐隐發痛。
緩了一會兒,她才擡起頭,村落不遠處泛起巨大的煙塵,人們的哭喊聲此起彼伏。
男人抖了抖身上的塵土,拉起她縱身跳入坑道中,緊接着又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支落下意識捂住了雙耳。
男人比她要鎮定得多,觀察了周邊形勢,擡頭見飛機已經飛遠,等到村中留守的士兵出來,雙臂一撐出了坑道,又轉過身子朝她伸出手。
饒是支落一向膽子大,也被這一番變故吓得不輕,臉色還有些蒼白,擡頭望了男人一樣,才伸出手借力出了坑道。
紮伊德和幾個士兵也趕了過來,他朝這邊疾步過來,“箫,你們沒事吧?”
男人搖搖頭,詢問道:“村裡什麼狀況?”
“有處房子起火了,他們正在救火,好在沒死人,看來明天機場路就要封鎖了。”紮伊德瞟了一眼狼狽的支落,用英語安慰她道:“不會有事的。”
支落勉強沖他笑笑,紮伊德咧嘴回以一笑,才帶人又去别處查看。
“看來明天你去不了大馬士革了。”男人抱歉地對她道。
“為什麼?”這是支落最關心的問題。
“經過今晚的導彈襲擊,機場那邊明天肯定會封路。”男人向她解釋。
“那怎麼辦?我什麼時候才能去大馬士革?”支落不禁急了,她不能遙遙無期地困在這裡。
“我們回去再說。”男人明白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拽着她的胳臂往回走。
支落卻甩開他,沒好氣地說道:“我自己會走。”
男人似是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翻臉,皺了皺眉,但也沒計較,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村裡,起火的地方已經被撲滅,大家紛紛回到自己家中。
支落進屋後,男人點亮蠟燭,将毛巾用水洗了一下,遞給了她,并指指自己的臉。
房間裡連鏡子都沒有,支落心知他的意思是她臉髒了,隻好接過毛巾,慢慢地擦起了臉。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盡快送你去大馬士革。”男人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先寬她的心。
“對不起,剛才我不應該沖你發脾氣。”支落放下毛巾,坐到他對面,“可是我真的有非常要緊的事情,不能在這裡耽誤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