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明明都結婚生子了,卻還回來招惹再晚,導緻她未婚先孕,我陪着她去長沙找你,卻看到你抱着兒子與妻子散步,一家人和樂融融,再晚當場死心,但回來後依然舍不得打掉孩子,可她一直郁郁寡歡,最終生産時突發羊水栓塞,命喪在醫院裡。”男人的口氣含着憤恨不平,但也透着絲許悔意。
“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應該強迫再晚早點打掉你的孩子,否則她也不會因此白白丢掉性命。”
屍身聽到這裡,身子一軟,頹然坐到自己的小腿上,雙手捂起臉,嗚嗚地哭起來。
“所以,你覺得我會放了你兒子嗎?”男人見到屍身這般模樣,心内才有幾分爽意。
屍身幹哭了一會兒,忽然擡起頭,做出懷抱嬰兒的姿勢,想知道那個孩子的情況。
“你想問再晚生的孩子在哪裡?”
屍身連連點頭,露出一臉祈盼的表情。
“你早就見過她了。”男人連聲冷笑,“她一路把你送回來,也算是全了父女之情,可惜你剛剛還要掐死她!”
屍身陡然反應過來,錯愕當場,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看向廚房的方向。
躲在裡面的四人也是驚呆了,支落三人不約而同地超向琴看過去,而向琴卻渾身僵硬地呆住了,緊緊地握住拳頭。
“原來你是他的女兒啊!”跛道人再也忍不住吃瓜地樂趣,偷笑低聲說道。
支落立馬斜了他一眼,沖他搖頭,示意他趕緊閉嘴。
跛道人自覺失言,尴尬地扭頭看向别處,暗怪自己犯了口舌之忌。
外面彭醫生的屍身忽然從地上站起,直接沖向了廚房,男人沒有阻止,依然站在那裡等待好戲的上演。
屍身正想推開廚房那道門,卻猛地想起什麼,收回了手,回首望向男人。
“想不到你還是顧念再晚的孩子,咱們兩個不怕雪花的侵襲,可是他們普通人卻受不住,隻要沾上就會同你兒子一般結冰凍住。”男人口吻中夾帶着惋惜,他之前故意說那麼多話激怒彭醫生,誰料還是沒有成功。
“不過她今天也不能活得出去,若非她的存在,再晚根本不會過世,這都是你們父女二人做下的孽。”男人臉色一沉,取下腰間的司刀。
這司刀是土家族祭司——梯瑪使用的一種法器,由響銅制作而成,刀柄連接着一個大圓環,大圓環上又套着七個銅錢大小的小圓片。
男人開始搖晃司刀,腳下踩着類似舞蹈般的步伐,口中頌唱歌咒,“八部大王吹牛角,神兵神将天上落,唱歌跳舞打頭陣,一朝殺過九江河。”
屍身聞言轉過身,怒吼一聲,揮拳向他打了過來。
可就在拳頭距離男人幾厘米時,屍身卻感到頭痛欲裂,他收回拳頭捂住了腦袋,但疼痛非但沒有減輕,反而逐漸加劇,刺激得他随手抓起屋子裡的東西亂扔,仍然無法抵禦那種疼痛。
廚房内的向琴聽到這般動靜,再也待不下去,拉開門就要出去。
跛道人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喝止道:“你做什麼,想送死嗎?”
向琴此刻其實很矛盾,一方面她不想眼睜睜地看着親生父親受罪,另一方面她又恨他辜負自己的母親。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掙脫了他的束縛,“我要救他。”
“你瘋了,外面還飄着雪,想被凍成冰人?”跛道人急得直瞪眼,用身體擋住了門。
“你讓開!”向琴伸手就去扒拉他。
“向琴,你冷靜點!”支落攔住了她,“你不能這樣冒然沖出去,我們想想辦法怎麼不被雪花侵襲,才能出去救人,否則你就這樣闖出去也救不了彭醫生。”
她理解向琴的心情,可為了成功救人更不能沖到行事。
“跛道人,你的符箓能抵抗雪花侵襲嗎?”辰箫認同她的想法,但目前這屋裡懂道術的隻有跛道人。
“我不敢保證。”跛道人搖頭,見向琴眼睛都開始泛紅,心下不忍,連忙道,“我隻能試試,但即便成功也維持不了多長時間的。”
他道術修為尚淺,實在沒把握。
“你弄吧,即便符箓失效化為冰人,我也不會怨你!”向琴果斷地對他道。
“勞煩你試試,否則外面的男人早晚會沖進來。”辰箫說的是實情,等收拾了彭醫生屍身,男人自會進來料理向琴,連同他們三人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