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請回吧。”
料到王氏家主不會見他的蘇珏淡然一笑,絲毫沒有被拒的不快,“陸明,我們走吧,改日再來拜訪老家主。”
“不是,蘇先生,我們是來借糧的,現在去哪啊?”
陸明有些不明所以,籌糧緊迫,怎麼蘇先生一點也不着急呢?
“廣武城如此繁華,我們且好好逛逛。”
“逛街?”陸明更加不解。
“陸明,走。”
蘇珏拉過還在怔愣的陸明大步離開。
“關門!”
身後傳來管家故意提高的聲音,蘇珏不以為意,羞辱他受得多了,這根本不算什麼。
從王氏府宅前出來,蘇珏果真帶着陸明逛起街來。
這廣武城的确繁華熱鬧。
商鋪店肆随處可見,各色商品琳琅滿目,人群熙熙攘攘。
蘇珏手裡拿着一串糖葫蘆,回身向陸明問道,“陸明,你可知道為什麼廣武城一個邊陲小城如此繁華?”
“有王氏在此經營,自然富庶。”
“這是其中之一,并州是邊境苦寒之地,一開始人口并不多,遠遠比不上其他幾州的富庶,所以并州的文化水平很低,即便是有些貴族地主也隻是識字的程度,更遑論這裡的百姓了。”
“那并州是如何發展起來的呢?”
蘇珏的話勾起了陸明的興趣,繼續追問下去。
“并州王重視教育,兼具農耕和畜牧,促進民族融合,而太原王氏到來之後,又帶來了中原的先進文化,自然而然就發展起來了。”
蘇珏侃侃而談,說到最後,糖葫蘆也隻剩一根竹簽。
“蘇先生好厲害,什麼都知道!”
陸明露出崇拜的表情,除了主帥和師傅,他最佩服的就是蘇先生了!
“所以啊,你要多讀書,将來文武雙全!”蘇珏笑着摸了摸陸明的腦袋,嗯,手感不錯。
“蘇先生,我們再逛逛吧!”
“好啊”
一路上蘇珏出手闊綽,再加上容貌俊秀,引得路上的小姐姑娘頻頻側目。
“蘇先生,你真有錢!”
陸明不由得一邊感歎,一邊把東西都打包好挂在馬上。
“小意思,你蘇先生我在雍州日進鬥金不成問題,甚至什麼都不做就有大把的銀子。”
說這話的時候蘇珏雖然面上笑着,可心裡滿是苦澀。
他不是因為身份自卑,而是覺得自己越來越像這個時代的人。
他現在就是一邊享受着既得利益,心中又放不下新元紀的思想,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矛盾體。
時間越長,他就會被同化的越徹底。
“蘇先生,你怎麼了?”
方才還興緻勃勃的人一下子就低垂了眉眼,陸明敏銳地察覺到蘇珏情緒的變化。
“沒什麼,我在想主帥他們如何了。”
蘇珏丢開那些,臉上又恢複了方才的笑容。
“蘇先生,快到晌午了,我有些餓了。”
陸明趕緊岔開話題,他知道蘇先生的身份,再說下去,豈不是惹蘇先生不快?
“走,蘇先生帶你去金樽樓吃頓好的。”
早在來并州之前,蘇珏就打聽的清清楚楚,廣武城有家酒樓,名叫金樽樓。
據說這家金樽樓菜色一絕,百裡飄香。但凡是在金樽樓吃過飯的,沒有一個不贊不絕口的,就連回頭客都要提前預約才能有席面可吃。
與此同時,王家佛堂裡檀香缭繞。
這裡寂靜而空靈。
燭光下之下,朦朦胧胧中隻見一尊神像高踞神龛之上,王孝全依然在閉眼禮佛。
“怎麼,走了?”
“回家主,走了。”管家恭恭敬敬地侍立一旁。
“不過如此。”王孝全輕笑一聲,随後又口念佛陀罪過。
“無論他何時來,你就隻說不見。”
“是,家主。”
……
自從上次交手,元夏安靜異常。
可西楚軍營卻面臨着極大的挑戰。
糧草告罄,日常夥食隻能減半,再加上接連吃了敗仗,幾位将軍輪番遭到打壓猜忌,将士們士氣低沉。
“不能給兄弟們報仇,這樣窩囊的日子,我真是過夠了!”孟文莊握着拳,因為太用力,指關節都泛着白,臉也因為憤怒漲的通紅。
路過的許攸一驚,軍中已經不安到此種地步了嗎?
如果再有一陣東風,這把火就徹底燒起來了。
到時兵敗如山倒,他們該如何應對?
而就在蘇珏離開後的半個時辰,陸羽遇刺,雖然陸羽平安無事,刺客也被當場抓住,但那刺客當場自盡,什麼信息都沒有得到。
如此一來,西楚軍營更加戒備森嚴。
任何人進出軍營都要接受檢查。
軍令一經下達,西楚陣營立即進入高度戒備狀态。
各個關卡、哨點的守衛的人數增加了一倍,巡邏時間也由一天三次增加到了五次。
同樣,夜裡換崗次數也增加了一倍,各個軍營的主将也須在夜裡入睡之前清點各營人數,包括夥頭軍後勤營。
所有人不得以任何事由靠近雁門關的關口。
單就這一點,劉勇趙闊等人提出了異議。
“陸大人,你這樣草木皆兵,大家人困馬乏的,這仗還怎麼打?”
“主帥還在昏迷,若出了什麼差池,你們能擔待得起嗎?”
陸羽面色凝重,直接駁回了二人的争辯。
“我們這般做派,這與縮頭烏龜有什麼區别?窩囊成這樣,真是讓人晦氣!”
劉勇怒目圓睜,他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應聲碎裂。
“陸大人,恕我直言,當下糧草告罄,你就那麼相信那個什麼蘇珏,萬一他籌不到糧草,我軍還拿什麼和元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