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沉,白芷蘭與盧霖衫一同步入齊府,入得靈堂,隻見白燭搖曳,燭火被風吹得忽明忽暗。
齊家親眷守在華貴的棺木兩側,神情悲戚,淚痕未幹。尤其是老夫人,早已哭得聲嘶力竭,淚水染濕了綢緞,被身邊的丫鬟攙扶着才能勉強站住。
白芷蘭緩步上前,點燃了一柱細香,将自己親手繡好的香囊輕輕放在靈堂的供桌上,低聲道:“钰兒妹妹,這是你最喜歡的繡樣和香草,願你一路走好,來生順遂。”
她俯身敬香,起身時目光恰巧觸及靈堂一角的秦寺丞。
他身着素服,站在一旁默默注視着棺木,神色凝重,眼眶通紅,雙頰凹陷,整個人比先前更顯瘦削。
盧霖杉與他同齡,又是同一屆的登科進士,素來有些交情,此刻便上前與他道了聲“節哀”,随後默默退到一旁。
不多時,劉少卿攜着女兒步入靈堂。劉小姐與齊钰兒曾是閨中密友,如今見到昔日好友的棺木,不禁淚如雨下。她本就體弱,受此打擊,臉色更加蒼白憔悴,仿若一陣風便能吹倒。
時至酉時,宮中的轎攆駛入齊府,一身素白衣裙的麗妃娘娘步入靈堂。
麗妃乃是齊府長女,也是已故的齊小姐的長姐。
隻見麗妃頭戴一支珍珠發簪,不施粉黛,神情憔悴,卻仍然美得不可方物。
衆人齊齊行禮,麗妃輕輕擡手,示意衆人免禮後,走到靈堂前為亡故的妹妹上了一柱香。
她靜默片刻,抹去眼角的淚水,轉身朝盧霖杉走去。
“你在朝會上說,殺害我小妹的兇手另有其人,此話當真?”
盧霖杉肅然應道:“此乃下官之推測,證據尚未确鑿。”
麗妃颔首,又将目光投向劉少卿,冷聲問道:“如今所抓之人,何時處決?”
劉少卿拱手回道:“應在秋分之後問斬。”
麗妃臉色微變,厲聲道:“為何不即刻處決?!”
劉少卿略一猶豫,解釋道:“因中秋将至,按律例不便施刑……”
話音未落,忽然靈堂外傳來一聲銳響。
一道黑影鬼魅般掠過,寒光一閃,一隻飛镖如同閃電般破空而至,瞬間擊落麗妃發簪上的一顆珍珠,帶着寒意直直釘入齊小姐的棺木,發出“嗡”的一聲低鳴。
靈堂内頓時陷入死寂,下一瞬,衆人猛然回神,皆面露驚恐。
白芷蘭急聲高呼:“有刺客!快來人保護麗妃娘娘!”
幾名護衛迅速圍在麗妃周身,手握長刀,戒備地盯着着屋外,卻再不見那黑影的蹤迹,也不再有暗器射來。
然而,就在這時,釘在齊小姐棺木上的飛镖突然冒起一抹詭異的藍色火焰。
火焰幽幽,透出一股邪異之氣。
飛镖末端系着的黑色布條,沾染了火焰後,竟開始迅速燃燒,随之冒出一縷縷白煙。
那煙霧飄散開來,濃烈而刺鼻,瞬間彌漫整個靈堂。
站在棺木旁的侍女與齊府的家眷們剛吸入幾口,便頭暈目眩,雙腿發軟。
齊府老夫人更是暈倒過去,若不是身旁的丫鬟急忙扶住,險些便要栽倒在地。
“煙霧有毒!大家快離開!”白芷蘭高聲急呼。
聞聲,衆人如夢初醒,紛紛慌亂撤離靈堂,驚慌失措地跑向院中。
就在這片混亂中,周行帶兵趕到。
見此情形,他面色一沉,迅速下令:“即刻包圍齊府!務必将那行刺的歹人緝拿歸案!”
麗妃此刻已被護衛們團團護住,一雙美目眸光如冰,冷冷掃過淩亂的靈堂,厲聲道:
“本宮倒要看看,是誰敢對本宮行兇!”
盧霖杉微微躬身,聲音卻透着一絲憂慮:“娘娘,微臣鬥膽一問,您的名諱中,是否有‘火’或‘土’字?”
麗妃聞言,眉頭微蹙,一旁的宮女立刻上前喝道:“大膽!竟敢問娘娘名諱!”
麗妃卻輕輕揮手,示意宮女退下,随即神色不悅,冷冷道:“本宮名中确有‘靈’字……你問此為何意?”
盧霖杉面色驟然蒼白,仿佛瞬間被抽走了血色,他低聲道:
“若娘娘名中有此一字,那便正應了五行邪教之意。當時被擒那人隻殺害了名字中有“金”、“木”、“水”的三位女子,還有兩位并未得手。微臣懷疑,今日之事,極有可能是五行邪教餘黨所為!”
麗妃臉色陡變,玉指緊攥,指甲幾乎刺入掌心,銀牙幾乎要咬碎。她怒氣難抑,聲音如寒風拂骨:
“是、誰?!害了本宮的小妹,還想來謀害本宮!”
白芷蘭見此情景,與盧霖杉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随即上前一步,面色肅然地對麗妃道:
“娘娘,剛才那飛镖燃起的火焰與毒煙,不知是否會對齊小姐的遺體造成損害。況且今日是齊小姐的頭七,若毒煙未散,衆人無法入靈堂祭拜,恐齊小姐魂魄難安。
“民女略通醫術,願冒險一試,自請先行入内查看靈堂内的情況,若毒煙已散,已能進人,定及時向娘娘回報。”
說罷,白芷蘭從懷中取出一小瓶藥丹,自己先服下一顆,随即将瓶子遞給身旁一名齊府的丫鬟:
“此乃解毒丹,速去給方才暈倒的夫人和姑娘們服下,可暫緩毒性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