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小看了我,是小看了齊小姐對你的心意!”白芷蘭眼眶通紅,淚光閃爍,聲音微微顫抖,道:
“你對她毫不上心,才會沒有發覺,她送你的每一隻香囊,都是獨一無二的。而你,以為那些不過是尋常之物,與我醫館售賣的毫無差異,才任由此等關鍵證物留在現場。甚至在後幾案中,為了僞裝成連環殺人,還故意留下香囊作僞證!”
秦寺丞眸光暗淡,自嘲道:“是我錯了,我不該自作聰明……留下那香囊。”
“你當然錯了,但你錯的并非此事!”
白芷蘭怒火中燒,厲聲道: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齊小姐知道你變了心,卻仍然想挽留你。盼着你也能如司馬相如對卓文君一般,對她回心轉意。可你呢?
“你想解除婚約,她不願意,你竟為此痛下殺手!不僅如此,為了掩蓋真正的殺人動機,你還栽贓友人,又接連害死兩名無辜女子,甚至連孩童都未能幸免!”
白芷蘭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眸中滿是恨意,“你錯的不是自作聰明,而是對未婚妻的薄情,對友人的寡義,對人命的輕賤!”
“你懂什麼!”秦寺丞猛然推開白芷蘭,死寂的眸子裡忽然燃起了瘋狂的火焰,“是她先對不起我!她不知廉恥,她……”
白芷蘭被他推得一個踉跄,險些跌倒,幸好盧霖杉和陸官差迅速上前扶住。
聽到秦寺丞的言語,她剛站穩身形,便猛地沖上前,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臉上,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怒斥道:
“無論你認為她做了什麼,都絕不該是你殺人的理由!
“若齊小姐有過錯,自有律法懲處。即便你決意退婚,齊家也不會強求。
“隻是你怕損了面子,又恐得罪齊家影響仕途,所以不敢明言退婚,反而暗中謀害齊小姐,想讓這門婚事不了了之,還妄圖赢得世人的同情!”
白芷蘭眼神如冰霜般淩厲,手指直指秦寺丞的鼻尖:
“幸而,上天有眼,偏不遂了你這惡人所願!從那漁夫提早醒來開始,你的計劃就亂了,你的詭計便注定失敗!”
“如今,你就去黃泉之下,和齊小姐、柳娘子、汪姑娘,還有餘夫人和她那無辜的孩兒……一同忏悔吧。”
秦寺丞久久沉默,直至雙手被鎖上鐐铐,正欲押解之際,忽然暴起,雙目猩紅,像是陷入瘋狂般地撲向主座,對長公主大聲嘶喊:
“殿下!救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啊!”
長公主面色驟變,身旁的女侍衛厲聲呵斥:“大膽!竟敢對長公主出言不遜!”
官兵們迅速上前,将秦寺丞死死按住,他卻仍不肯放棄,拼命掙紮,口中呼喊:
“殿下!救救我!難道您不念及往日……”
話未說完,秦寺丞驟然雙眼掙大,頸部血花一濺,鮮血狂噴而出,竟被一刀割喉,當即斃命。
女侍衛收刀入鞘,冷聲道:“敢對殿下不敬者,死!”
廳中頓時陷入死寂,直至白芷蘭忽然開口:“殿下為何不容他将話說完?”
“别說了。”盧霖杉拍了拍她的後背,小聲提醒。
她卻恍若未聞,繼續問道:“殿下可知,您丢失的金钗在何處?”
長公主神色淡然,悠悠地端起茶杯,好似全然不見眼前有一具剛剛殒命的屍體,也似未曾聽見有質疑之聲。
她聞言,反而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問道:
“哦?金钗在何處?”
“在……”
“在當鋪!”
白芷蘭正要說出真相,卻被盧霖杉打斷。他将她推到一旁,上前行禮道:
“回長公主殿下,金钗被竊賊所盜,賣至當鋪。現已追回,然竊賊蹤迹難尋,微臣辦事不力,望殿下降罪。”
“你們能尋回來,已是功勞一件。本宮日後定會賞你們的。”
她伸出手,示意女侍衛扶助她起身,随後緩聲道:“此案已結。今日時辰已不早,本宮倦了,先行回府了。各位大人,請自便吧。”
衆人恭送長公主離去後,白芷蘭輕聲問道:
“你剛才為何阻止我?那秦韬與長公主……”
“白芷蘭,慎言!”盧霖杉打斷道。
白芷蘭眉頭緊蹙,轉頭望向他,眼中滿是困惑與倔強。
卻聽盧霖杉低聲喝道:“你可知道,二十年前那名大理寺的女官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