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下去,靈堂的情況盡收眼底。
跪在靈前抹眼淚的是蓮姨娘。
她哭得最是傷心。
不僅僅隻是為了薛夫人,更是為了她自己。
她唯一的孩子也死了。
身邊的婢女扶起她。
“先回去吧,府裡現在已經亂成一團了,您可得保重身子。”
“我知道。”蓮姨娘半靠在婢女身上,聲音嘶啞,“我還得等着抓到兇手……為我兒報仇,還有夫人……”
絮絮的低語遠去,在黑夜中消失不見。
“今日下午,蓮姨娘訂了一份糕點。”李希言往東邊轉了轉。
“糕點?”
“她哪裡像是有心情吃糕點的樣子?難道她就是那個内應?不會吧?”容朗不敢相信,“楊小郎是她的孩子呀!”
“或許另有緣由。”李希言站起身,遙遙一指,“去她院兒裡蹲着。”
西院面積大,院搶旁邊還有一大片高大的灌木,足以将人遮得嚴嚴實實。
楊府漸漸安靜下來,二人一前一後一躍而下,迅速翻了進去,一閃身躲進了灌木叢後。
藏好身,李希言才稍稍放松了些,倚靠在身後的府牆上休息。
容朗悄悄挪到她身邊。
“李少使,你餓不餓?”
李希言閉着眼睛假寐。
“還好。”
就是餓的意思。
容朗太過了解她口是心非的本性,直接摸出一個油紙包打開。
一股羊肉味兒直往鼻子裡竄。
李希言睜開了眼。
羊肉片兒雪白雪白的,卻帶着一絲香料的氣味兒,剛好沖淡了羊肉的膻味。
确實有點香……
容朗就知道她愛吃這個,又往前湊了湊。
“我有些餓,但又不好意思吃獨食。”
李希言沉默了一會兒,矜持拿起一片吃下。
肉質緊實,清爽不膩。
有一就有二。
二人很快分食完一包羊肉。
李希言耳朵有些紅。
怎麼一遇見他就饞嘴。
“那人怎麼還不來,我還沒吃飽。”容朗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帶着撒嬌的意味。
李希言往旁邊挪了挪。
“應該快了。”
“李少使猜得到他什麼時候來?”
“大概吧。”李希言微微俯身,眼神從灌木叢的縫隙中穿過。
房間外的兩個婢女已經倚靠在門邊,坐在地上,腦袋一點一點的。
“迷藥?”
“噤聲。”李希言的手已經放在刀柄上,警戒地看着灌木叢對面的府牆。
容朗明白。
來人了。
二人屏住了呼吸。
一個人影從府牆外跳了進來。
動作極其敏捷,輕功比之苗青也不差幾分。
李希言朝着外面的樹打了個手勢。
樹影中,有白光一閃而過。
她的手才按在了刀柄上。
借着明亮的月光,人影的模樣逐漸清晰。
是個年輕的男子,面目精悍,濃眉大眼,身長……五尺八寸!
容朗以口型問道:“要動手嗎?”
李希言搖了搖頭。
要等。
要抓現行。
年輕男子優哉遊哉走向了卧房的門,他在門前蹲下,從容地給了将兩個婢女打暈。
熟練的樣子像是做過無數次一樣。
“于郎,是你嗎?”門被輕輕推開,蓮姨娘手上握着一把還沾着燭芯的剪刀,一臉歡喜地走了出來。
“是我。”年輕男子撫上了她的雙鬓。
蓮姨娘歡喜地撲進他的懷裡。
李希言卻忽然臉色一變,沖了出去。
“住手!”
正在擁抱的二人齊齊看了過來。
年輕男子扭過頭,面露驚訝,僵在原地。
而蓮姨娘已經舉起了剪刀,一臉決絕地朝着男子的胸口紮去。
李希言還是晚了一步,剪刀插在了男子的心口。
她一把扯開了蓮姨娘,反剪其雙臂。
容朗也已經跑了過來,急忙掏出藥瓶往男子傷口上倒。
外面的繡衣使聽見了動靜,一窩蜂湧了進來。
“快!把人拉下去救治,别讓人死了!”
就在此時,被李希言押着的蓮姨娘卻瘋狂掙紮了起來。
“不準救他!不準!”
凄厲的喊聲在院内回蕩。
中了迷藥的婢女卻還是坐在地上,毫無動靜……
“要讓他償命!償命!殺了他!”
她不管不顧地大喊着,模樣已經有了幾分瘋魔,臉色也紅得發紫。
李希言狠下心,将她打暈抱住。
“将此人就近安置,絕對不能讓他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