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尚未審完,他并無動機,還沒到下結論的時候。”
許清嘉被扯住沒法亂動,隻能大聲喊道:“他有!他是為了報仇!”
這已經是她今日第二次提起這個詞了。
這絕非是信口而言。
“報什麼仇?”
“他女兒!”許清嘉恨恨地說道,“明明當時已經拿了我家的錢……”
曲見山的眸子一點點紅了起來,肥胖的身子顫了顫。
“我殺了你……”
他一下朝着許清嘉撲了過去。
那比水缸還粗的身體一下壓倒了許清嘉。
等李希言回過神時,他已經死死掐住了許清嘉的脖子。
而許清嘉憋地滿臉紫紅,使勁扳着他的手。
“啊……”
“對,是我,是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所有人。”
李希言立即上前一個手刀劈暈了已經失瘋狂的曲見山。
“師父!”
曲見山歪歪扭扭倒下,他的大徒弟一下就撲了過來,接住他的身軀。
青年的個頭不大,沒法扶起他,隻能跪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身體。
而許清嘉也被婢女扶了起來。
她不住地咳嗽着,明顯是被傷得不輕。
“放……放肆……”她艱難地控訴着曲見山,指着已經倒下的曲見山痛罵,“下等的戲子還敢殺人……”
她緩了一口氣,用命令的口氣對着李希言下令:“還不快把他抓起來殺掉!”
一旁的衆人都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果然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
李希言被她的愚蠢逗得笑出來。
“上次這樣對本官這樣說話的人是陛下。”
許清嘉一愣。
“李少使是正經的朝廷命官,你不過是個白身。”容朗也冷着臉。
有這樣一門親戚,委實丢人。
許清嘉一時氣急,又咳嗽了起來。
氣氛陷入僵持。
“李少使。”抱着曲見山的青年怯怯地說道,“那件事情我或許知道。”
“那你來說。”
“是。”青年擦了擦淚,簡短說道,“七年前,師父唯一的女兒被許家人害死了,師父隻是個變戲法的,也沒有辦法為師妹讨回公道,隻能咽下這口氣。”
其餘的人明顯都知道此事,皆面露不忍之色。
青年一臉懇切,粗糙紅腫的手拽着李希言的衣角:“李少使,師父他……他如果真是為了這事情做了錯事也不該死吧?明明是他們先……”
“閉嘴!”許清嘉聲音變得尖利,蒼白的臉色透出一股刻薄,“一條賤命罷了!換了我侯府的銀子還想着報複,真是……”
李希言實在聽不下去,一眼瞪了過去。
“把人帶走。”
旁邊幾個繡衣使上前圍住許清嘉主仆二人。
這是無聲的威脅。
可是許清嘉早已沒了理智,不僅不收斂,反而罵得更難聽。
“你們算什麼東西!竟然敢威脅我!這些下賤之人以下犯上……”
“沒有誰比你許家更下賤的了。”李希言鋒利的眉眼帶着冷笑,“門口的石獅子都是髒的。”
容朗聽得也煩躁:“把人拖下去。”
繡衣使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去拖人,隻齊刷刷亮出了刀。
許清嘉一直認為許家與容朗算是親戚,頗有些自持之意。
可是沒想到看上去溫和親切的他會翻臉這樣快。
突如其來的清醒讓她猛然發覺,此時她已經沒有了倚仗,隻有……
然而還不等她繼續想下去,一旁的繡衣使就已經幹脆利落地動了手,劈暈了她。
婢女倒是個有眼色的,深知此時侯府的處境,什麼也沒有多說就背着許清嘉走了,乖覺得很。
李希言這才對着青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鋸子……”青年撓了撓頭,“師父家裡原來是做木匠的,所以給我們徒弟取的都是這種名兒。”
李希言有些叫不出口。
“你可知道當年你師父的女兒被害一事的詳情?”
“知道的。”鋸子眼圈有些發紅,“師妹那時才十二三歲,可愛天真,戲班上下的人都很喜歡她。七年前,也是老夫人過壽宴,我們來侯府表演戲法。結果當晚小師妹就失蹤了,師父心急如焚,我們找了兩天兩夜,終于在後花園的假山後面找到了師妹的屍體。師妹的屍體很……很慘。我們一看就知道是許家老大和老三幹的,可是我們沒有辦法……後來,許老夫人出面給了些銀錢,師父為了整個戲班的人隻能忍下。”
戲班幾個老人也不禁垂淚道:“李少使。老曲是見錢眼開了些。可是當時的情況……公道是讨不着的。那老夫人暗含威脅,我們敢多說一個字,整個戲班的人都得死。”
“是啊!老曲也是為了大家。”
鋸子瘦弱的身軀搬着曲見山用力向前了一點,磕了個頭。
“李少使!這件事情就算是師父做的,他也隻是為了給師妹報仇,請您看在他一片愛女之心的份上,留他一條性命。”
就連一旁唱戲的鴻福班的人也忍不住跟着求情。
“這樣的事情很多?”李希言問道。
不然,那時曲見山等人不會一見屍體慘狀就直接推斷出死者是被許尚安和許佑害死。
鋸子率先點點頭,眼裡滿是憤恨:“多得說不完!”
李希言彎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你先帶你師父去安置好,等他醒來的時候再說。”
“多謝李少使。”
李希言直起身繼續吩咐:“苗青,讓人在外面放張桌子,你帶着衛校尉和關校尉去外面坐着。”
“少使,這是要?”
“附耳過來。”李希言給苗青嘀咕了幾句。
苗青眼睛一亮:“是,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