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的一處宮殿内。
李希言一行人在此安置。
“什麼?!”瑞王拍着石桌,“他竟然讓姚慶襲爵還賞賜了他金銀珠寶!”
“南诏和大晉的情況可不一樣。”容朗敲了他腦袋一下,“能不能穩重點!”
瑞王摸着腦袋縮着坐了回去:“可是這也太慘了吧……”
“你要是勢弱,日後也會如此。”李希言瞥了他一眼。
“我……我才不會……”瑞王在位置上扭動了兩下,“我會好好讀書的。”
“少使。”苗青風塵仆仆地走進來,“所有人馬已經全部回到原來的駐地。”
“辛苦你了。”
這次前前後後都是苗青在奔波,李希言明白。
“王宮畢竟不是久留之地,等小王子繼位儀式辦完我們就去蒼山上過年。”
“去蒼山上過年嗎!”衛川摸出扇子扇了扇,“蒼山洱海,風花雪月,最是風雅!”
被他扇了兩下冷風的關風和躲開。
“你真的不冷嗎?”
大冬日的還扇扇子!
衛川又用力朝着她扇了兩下。
“你們年紀大的身體虛弱……”
李希言被吵得頭疼:“關姐,你們倆打一架吧?”
被點撥的關風和撸起袖子:“走,小衛!”
“好好說話别動粗啊!”
“我也要來!”
“算我一個!”
容朗看着精力充沛的繡衣使們,摸摸挺直了背。
“李少使,他們不累嗎?”
冬日的暖陽照在臉上,暖融融的,李希言閉上眼:“反正我挺累。”
因為先王剛剛新喪,蒙望書的繼位儀式辦得很簡略。
容朗和李希言代表大晉坐在最前面的位置觀禮。
而本來作為蒙忠義六十大壽壽禮的國禮以另外一個名義賞賜給了蒙望書。
儀式結束後,蒙望書請二人到了内殿中單獨說話。
“王爺和李少使應該明白我的處境。”蒙望書自嘲一笑,“我文不成武不就,如今真的敢用的人也就隻有章丞相。”
李希言客氣道:“小王爺有何吩咐?”
“不是吩咐,而是請求。”
蒙望書拿起案頭的一封國書:“南诏願意俯首稱臣。”
二人有些不敢去接。
見二人都是猶豫,蒙望書坦然一笑:“這是真心的,我如今根本無法掌控南诏,即使我立姚氏女為後,若無大晉相助,南诏遲早要被吐蕃吞并。”
李希言接下國書。
“陛下對此究竟會有何決斷,下官不敢保證。但是下官會盡快将國書呈給陛下過目。”
蒙望書無所謂地笑了笑,臉上的稚氣已經消失了好幾分。
“盡人事聽天命。”
“王爺能這樣想,很好。”
蒙望書擺擺手:“不說這些了,你們可要留在南诏過年?”
李希言順勢提出要求:“居于王宮到底不便。下官的手下久慕蒼山洱海之美景,不知可否讓下官等人前去一觀?”
“好啊。”蒙望書很是大方,“蒼山上有個行宮,裡面東西人手都齊全,到時候,我讓人帶你們去。”
“多謝王上。”
十二月二十七。
行宮就在蒼山的半山腰上。
一行人騎着馬悠哉悠哉蜿蜒而上 。
容朗向前了一點,緊靠在李希言身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這就是李少使的目的?”
那日的事情,隻有天知曉地知曉二人知曉。
“是。”李希言的回答很是坦蕩。
雲南王死了,剛繼位的新王沒有倚仗,沒有長成,隻能朝大晉俯首稱臣。
“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建議他迎娶姚氏女?”
“他需要掌控南诏,南诏現在還不能亂。”
“隻是為了這個?”
“一個王娶了自己仇人家的女兒為後,他的後宮一定會很精彩,這樣才能讓南诏以後的繼承人們在内鬥中消耗國力。還有一點。南诏俯首稱臣之後,其内部必然有相當一部分人反對,姚家可以平息這一波浪潮。”
“姚家……真的會嗎?他們向來和大晉不親厚。”
“這個時候的姚家隻有這條路可走。”
容朗贊許地點點頭。
嗷嗷嗷啊,姐姐好厲害!
李希言一直悄悄地觀察着他的神色,見他沒有絲毫的厭惡,那一塊莫名其妙壓在心上的石頭消散了。
“王爺,很關心這個問題?”
“嗯?”容朗朝着她的方向側了側身,“我幫忙收拾的現場,你可不能用完就丢。”
“什麼用完就丢?”
“你說呢!”容朗揚起嘴角。
飽滿的唇擁有美好的弧度。
李希言眼神慌亂了一瞬,轉過頭,抖了抖缰繩。
“走了。”
“诶!”
還說自己不是用完就扔!
到了行宮,一行人挑了個偏僻安靜風景好的地兒住了下來。
行宮的宮人們雖然做事不太利落,但是性格卻是個頂個的熱情,一混熟了就開始問起了大晉的事兒。
對于這個鄰國,普通百姓更多的是簡單的好奇。
李希言也讓人拿了些大晉特産給宮人們分了。
雙方也算是相處融洽。
年前,李希言将信的内容又整理了一次。
事關這次平南侯府一案,除去那些被核實的冤案以外,她還想要追因溯果。
平南侯能作惡的果在哪裡?
在于百姓上告無門……
登聞鼓是沒有用的。
不如在禦史中增添一職,專代天子巡狩地方,對各級官吏進行監督。
她特意添上一句“巡狩地方者,必是體恤民情堅忍質直之人,選拔之時可以庶族寒門為先。”
一個極好的能夠提高庶族寒門地位的機會,皇帝一定不會拒絕。
她把信和國書放在一起,看着窗外。
是天色晴好的冬日,山下的洱海湖面如鏡,映着天上的藍。
微風吹過,水波懶懶地動了兩下。
心裡無端靜了下來。
讓人覺得美麗的地方很多,但是讓人甯靜的地方太少。
她有些出神。
平日裡總是沒有停下過的腦子有了幾分松懈與休息。
被陽光曬暖的風吻在鼻尖。
她笑着合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日頭西斜。
窗戶被輕輕敲了兩聲。
“小師叔。”
李希言一下睜開了眼睛。
窗戶外站着一個圓乎乎的小道士,十二歲左右的模樣。
“鹄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