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樓挑眉,飲了一口茶,方才開口,“是大公子讓你送我的?”
被自家二哥口中的“大公子”逗得想笑,這倆人都多大人了,還在這兒鬧别扭,“嗯,大哥私下裡還囑咐我别跟你說,我忍不住。”
趙玉樓無奈,這性子要是去做細作,怕是活不過第二天,頭一天就因為口不能言憋死了。
像是讀懂了面前人的心思,趙修恒為自己辯解道,“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我覺得二哥應該知道,做的再多又如何,不讓對方知道這誤會什麼時候能消除呢?大哥是個冰山,肯定不會表達,那就隻有我勉為其難幫他傳傳話了了。”
趙玉樓對這邀功似的言論評價道,“修恒所言極是,你再努力三分,二哥在這家裡也不用唯唯諾諾了。”
“……您在打趣我嗎?”
“哪兒敢呢,小少爺。歇夠了快繼續練武去吧。”
又在轉移話題!趙修恒對于自己被屢次敷衍直覺不爽,有什麼事是他不能知道的?以前大家都瞞着自己也就罷了,現在這個關鍵人物就在眼前,搖身一變成了自己親人,作為弟弟,他還不能關心關心了?
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一種被忽視的錯覺——都不是錯覺!
趙修恒很是難過,不死心地賴在石凳上,試圖打開趙玉樓緊閉的心扉,“二哥你不知道,那天大哥拽我走的時候手勁兒有多大,後來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胳膊都青了!
大哥平常教我喜怒不形于色,我雖然做不到,但他本人可是融會貫通,我還從來沒見過他臉上有那麼多複雜的表情。見你之前聽下人說你回來了,我居然在他臉上看到了激動!他本來在陪我練武,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隻能看到他背影了。
我當時确實有點兒懵,就隻記得大哥又轉身回來面無表情地告訴我我又有哥哥了,問我去不去見見,在我還在愣神兒的時候二話不說就把我拽過去了——對,跟拽我離開二哥那兒一樣!”
趙修恒灌了一杯茶繼續控訴,“關鍵是,把我當背景闆倒也罷了,後來我問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也不說,又莫名其妙地叫我送藥,真是不厚道,跑腿的也有工錢呢,我連知道真相都不行!”
趙玉樓默默聽着,幽黑的眸子淡然無波,隻有唇角輕輕牽起。
“二哥,你回來了我很高興,因為你對我很好,我隻是想你跟大伯和大哥不論有什麼誤會,都過去這麼久了,也該和解了,畢竟是一家人。
雖然不知道大伯怎麼想,但是據我觀察,大哥他對你說了那麼多狠話,隻不過是嘴硬心軟,他沒真正傷害你的意思,我不希望你們針鋒相對了。所以可以和我說說嗎,我想我能幫上忙。”
一席話帶着不合身份的嚴肅認真,讓趙玉樓無法忽視這個熱誠真摯的堂弟,他含笑問道,“說完了?”
“完了。”
每次提起這件事,就好像又剖開那道傷口一樣,趙玉樓隐去笑意,輕歎一聲,“謝謝你修恒,你有這份心我很高興。隻是這不是誤會,二哥以前做錯了事,就得付出代價,在這件事上我不會抱怨,希望你也不要管,冰釋前嫌也得要個過程不是麼?至于你想要的真相,也不用再問我了,不會有人願意把血淋淋的傷痕主動展示給其他人看的,希望你能理解我。”
當然如果要問别人他也管不着,隻是不知道了解自己後,纏着自己陪他練武的表弟會怎麼看待他。
“二哥說的是,我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你們都不容易,各有各的難處,還是慢慢來比較好。”趙修恒對這番談話總結道,雖然不是預期的答案,可二哥能與他如此“推心置腹”還是很驚喜的,“但是你讓我别管,那可不行!你是我哥,更是大哥親弟弟,我怎麼舍得扔下你們不管呢。你要是想知道些什麼問我就好,修恒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背地裡議論兄長的是非,還被你講的這麼有義氣。唉,他本人要是知道自己被弟弟賣了,那得多好玩兒啊。”趙玉樓眯着眼似笑非笑。
這話讓趙修恒開始腦補大哥教育他的樣子,不由“啧”了一聲,卻依舊熱心腸地表示,“賣給親弟弟也不虧,二哥要是想要,大伯的我都可以賣給你!”
……
還真敢說啊,真是擔心依父親的脾氣會不會某天氣急把這小子給了結了。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擔心的多餘,目前的形勢來看,趙桉了結自己的欲望可能比較高些。
剛想糾正趙修恒有些狂妄的想法,便遠遠看見莫管家微微佝偻着身子向他快走而來,很明顯是有什麼急事要說。
趙玉樓眸光一閃,不自覺收斂了笑意,腦中萬千思緒劃過,瞬間設想了種種可能,同時起身迎去,“莫伯怎麼來了?”
老頭兒氣喘籲籲,“門外萬花閣柳姑娘找,說二公子您請她來彈曲兒。”
“啊?柳姑娘!?是那個很有名的柳仙兒嗎?我還沒見過她呢,是不是真的很漂亮?”還沒等到趙玉樓有什麼表示,趙修恒就不知道從哪兒竄了出來,逮着氣還沒喘勻的莫伯一通問道。
“二哥我真是佩服你,當着大伯的面就敢把萬花樓的女子帶回來!”趙修恒搖着頭由衷贊歎,活了這麼多年,加起來都沒這半個月刺激,這剛來不久的哥哥真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塑了他的認知。
“人在馬車裡,老奴沒見着她。”莫管家在心裡默默補上這句話,看了看笑得沒心沒肺的表少爺,轉而一臉擔憂地對趙玉樓說,“老爺那邊,好像很不高興,二公子打算怎麼辦?”
“按道理,大伯應該不會知道這種事兒啊,而且他最近那麼忙,一般不都是莫伯您直接處理嗎?”趙修恒奇道。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