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樓看過去,尋常畫作一般不會讓一隻呆呆的燕子占滿整個畫幅,看起來沒什麼特點,不像出自大家之手。
不會是王令畫的吧?
蘇情有了決斷,拿起硯台便擺了上去。她探頭頗為認真地看着旁邊書櫃上的一排書籍,不一會兒走回來在趙玉樓耳側輕言道,“好多墨子的書。”
溫熱的氣息讓趙玉樓有些癢,他偏了偏頭,看蘇情眼裡得逞的笑,頗為狡黠。他揶揄道,“墨子是個正經人吧。”
蘇情眉毛一挑,向他慢慢靠近,呼吸打在他脖頸,輕笑一聲,竊竊私語般帶着蠱惑,“我不是。”
雖然知道她是故意的,趙玉樓聽到這話還是不受控制地不自然眨眼,心尖一跳。他歎口氣,無可奈何地看着已經拿着墨條遠離他的女子,後者掃了眼他耳朵,頗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你耳朵紅了。”
“……”
趙玉樓看她的背影,明明看不到表情,不知為何卻覺得有些得意。并指摸摸似乎還有些溫熱殘留的皮膚,蓦然覺得有些許燙手,叫他晃神。
蘇情放置好墨條後便看着其他“大作”沉思,沒有一點撩撥完人的自覺。
嗯,正事要緊。
趙玉樓将筆架上唯一的毛筆順走,走到蘇情身後将其塞進頂部空格中,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擡起胳膊時衣袖垂落,剛巧掃到了正聚精會神的蘇情側耳。後者察覺,偏偏頭等人放好,才說道,“這詩好像個謎一樣。”
“謎底便是‘筆’。”趙玉樓掃了一眼。
白紙黑字,書寫工整:雖匪囊中物,何堅不可鑽。一朝操政柄,定使冠三端。
話音剛落,兩人面前的兩列書櫃分别向兩側斜移,讓開了一條通道,裡面黑黝黝的,盡頭好像是一截通往底下的階梯。
動靜很小,大概平時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吧,不過兩人還是屏息凝視片刻,确保沒有人朝這邊走來,才放下警惕。
趙玉樓進去前扭頭又看了眼那幅字,方正規矩,挂在高處也難免滄桑。這樣一幅好字擺在這裡,就像一衆清官在如今的朝廷中,蒙了塵,最終掩其本色。
台階不長,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底。
密室又小又暗,對面牆壁頂部與他們下來這側牆壁同一位置挂着兩個大的燭台,可燭火再多也顯得陰暗。
其實還是有亮的地方的,最引人注意的怕就是燭台底下映亮的壁畫。畫也不複雜,上下左右四個方位是模樣不同的道士,隻是姿态很奇怪,不像正常人能做出來的。
東南兩方的道士呈飛天狀,東部身子更扭曲一些,面上也更威嚴。西北兩方伏地狀,都是四肢着地,北部看着蒼老許多,面貌體态都是,相反西部的道士有力量得多。
奇怪的地方是,四人頭上都戴着灰色的帽子,帽子上都鑲嵌大小相似的圓形物什,看不出也猜不到是什麼,與畫作不和諧到極點,仿佛是後來刻意添上的。顔色也互不相同,不知用什麼材質,在灰色的背景下亮上許多,東西南北各呈綠、白、紅、黑四色。
不自覺往前邁上兩步,胳膊突然被拽住了,蘇情示意他往兩邊看。
被壁畫吸引的意識這才回籠。本就不大的地方被左右靠牆的兩個鐵櫃子占據了近一半空間,中間留下一條過道直直通向壁畫。鐵櫃高得快挨到屋頂,坐落于此格外擁擠。
蘇情避開通道走到一側鐵櫃側面,試探輕巧了兩下,接着從懷中掏出熟悉的火折子輕輕一吹,将燃起的火苗湊近櫃角看的仔細。
趙玉樓環視一圈兒,這裡的東西來回也就這麼幾樣,恐怕個個都暗藏玄機。
離自己不遠的角落裡有一個架子,他靠近後才發現是一個簡易的鐵架,插有三支黑箭,上方的牆上挂着長弓。
想來這裡太過私密,王令不會遣人來打掃,仔細看去這些物件或多或少都落了一層灰,奇怪的一點就在于“或多或少”,靠近他的那一支箭身幹淨許多,還有這張弓,大概是經常使用的緣故。
隻需一箭,便可找到出路。
他握着箭尾緩緩将其抽出,通體黝黑,箭杆冰涼,除了箭頭,與一般的并無區别。
頭部外形幾乎不變,隻是換成另一種稍微黏膩的材料,緊緻地與杆部粘連在一起。趙玉樓捏了捏,猜不出到底是什麼東西,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這東西甚至穿不透人的肌膚,不是用來殺人的。
“這櫃子裡應該有暗器,不能直接過去。”不遠處的蘇情終于查驗完畢,拿着火折子走過來,“猜的不錯的話應該就是這玩意兒。”她打量着趙玉樓手裡的長箭。
“這兒怎麼會有……”不解的話音在看到箭頭時頓住了,蘇情猜道,“跟那幅畫有關?”
趙玉樓左手拿箭,右手去取牆上的弓,期間對蘇情一笑表示他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們有三支箭,但隻有一次機會,因為王令沒用過第二支,我們也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