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原來話本中寫的情動是這種感覺,好像還不錯。
蘇情好像沒察覺到他刹那間的心緒,手與眼睛都沒閑着,一件接一件地拆着信,看得仔細。
“你好像格外在意朔陵王。”整理了一會兒,趙玉樓說道。
蘇情動作微頓,沒什麼感情地掃了他一眼,“你什麼意思?”手下不停。
“看你隻尋找王令與朔陵王往來的信件,有感而發。”
“那其他的交給你了,至于我看過的……”蘇情捏着她看過的信件在趙玉樓眼前輕晃,口氣不容置疑,“我要帶走。”
“好。”
趙玉樓答得極快,看樣子也不再追問,蘇情愣了愣,“不好奇麼?”
“好奇,不過你隻會編些謊話搪塞我,沒什麼意思。”
誰料蘇情展顔一笑,竟主動開始解釋道,“眼下還不是扳倒朔陵王的好時機,在殿下看來,坐山觀虎鬥才最符合他的利益,不論鬥不鬥得起來,能轉移宮裡的視線也不錯。”
趙玉樓不置可否,“隻要我們這一番功夫沒白費就好。”他點了點右手蓋着的一摞信,“他與張泛之的書信都在這裡,都是近些年才有的,其中提到的利益交易不少,那底下的好物件基本都是拿宮裡的。”
“光有這些也動不了他們的根基,攢着吧,免得交上去淪為廢紙。”蘇情說。
趙玉樓亦表示贊同,轉而歎口氣看向左手下的一沓,五指的厚度,比蘇情手中的還要多一些,“而這些,是與京城各個官員的,怕是平生見不得人的事兒都在裡邊留了底,直接交給大理寺吧。”
還未等蘇情表态,便聽一道低沉的嗓音蓦然從外面的屋室傳來,“一個人拿那麼多,不如讓在下來分擔吧。”
兩人對視一眼,趙玉樓先穿過甬道,便見與蘇情穿着别無二緻的男子在他們進來的那道牆邊站着,手裡舉着燃燒的火折子,火光烈烈在他眼中燃燒,隔這麼遠都能分辨出裡邊的嘲諷與不屑。
蘇情哂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懶懶靠在一側牆壁上,“京城真是高手如雲啊,時不時冒出來一個,我們兩個竟都沒有察覺。”
“身手再高又如何,還不是用些下三濫的伎倆。”趙玉樓目光若有若無般打量着黑衣人身前的地面,也是唯一通向這裡的過道一頭,細看之下會發現大部分地面都淋上了一層“水”。他轉頭對蘇情說道,“就像你之前說的,根本不入流。”語氣不甚在意。
蘇情雖依舊蒙着臉,但硬是找不出半點着急來,與趙玉樓的一唱一和倒把那個不速之客氣得夠嗆,他一聲冷笑,話語間是掩不住的暴躁,“我隻要他和宮裡的密信,其他的我沒興趣,識相的話快點給我,否則你們就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信都一起死吧。”
“你是宮裡的人?”趙玉樓問。
對面的不耐煩溢出了眼底,“關你什麼事?你最好快點,驚動外面的官兵咱們都得完蛋!”
其實那人所言不假,眼下把信給他是最好的解決方法,為隐瞞蘇情身份肯定不能發生沖突,這人性情不穩,身手估計不差,縱使他們二人合力也不能保證将其拿下,弄不好反而會誤了事,再者,那些信終歸是比不得自己的命重要。
想通這一點到也沒什麼好糾結的,趙玉樓望向蘇情,後者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開口問了句不相關的,“我記着刑部也是宮裡的吧,你為他們辦事,會怕刑部的人認出你?”
“我跟他們不一樣。”從語氣中可以猜出這位臉很臭。
趙玉樓突然想到了什麼,試探着問道,“你确定你的命令是隻要回這位王大人與宮裡的信件?”
黑衣人皺起的眉毛已經不能再皺了,然而還是盡力壓低聲音喝道,“廢話少說,我耐心有限。”說着就作勢将手中的火焰向地面逼近。
“别。”趙玉樓出聲打斷他的動作,那人彎到一半的身體僵住,擡眼戒備地盯着兩人。無法,趙玉樓轉身将所有信件取來,一沓交于眼神沒離開過對面的蘇情,後者神色淡然地接過,琉璃眸子染上霧氣一般,不知在想着什麼。
“可以給你,但你要告訴我你叫什麼。”趙玉樓捏着那沓信幽幽開口。
黑衣人已經直起腰,但在聽到這個要求後還是不免一愣,眉眼間有些費解,他冷冰冰說道,“你在跟我講條件?”
“怎會?”趙玉樓輕笑,自覺很有親和力,“我們同出身武林,算得上自己人,況且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認識一下沒壞處。”
黑衣男子的眼神讓趙玉樓覺得自己是個傻子,偏頭一看,身側女子亦是如此。
“……”
啧,自讨沒趣。
剛想說點什麼,就聽黑衣人悶聲答道,“我叫陳風,你們是誰就不用告訴我了,我沒興趣。”
趙玉樓滿意點點頭,與蘇情交換眼神後并肩而行,三人并沒有因一來二去的“友好交流”緩和氣氛,是以每個人的眼中都緊盯對方,生怕誰有多餘的動作。
然而打破緊繃的不是他們任何一個,而是腳下突然的震動,或者說是兩邊一直沉默的鐵櫃發出的怒吼,猶如被驚醒的雄獅,終于要展現它的力量,“轟隆隆”的聲音不絕于耳,仿佛要穿過胸膛。
趙玉樓猛得反應過來,一把拉住蘇情直沖向前。